田炳壮这时探身出去,将头伏低至浓烟下方,大声喊话。
“下边的贼人听好了!清水庄乡丁队在此,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放下兵器,束手擒;二,负隅顽抗,则地射杀!给你们一刻钟时间,然后派领头的出来说话!”
等了一会儿,下面有个声音喊了一句,“我要来啦!”
楚伯阳探出头,见一个精赤着身的壮汉,手里摇着一块沾了血污的白布,慢慢走斜坡,朝着这边走过来。
最后一段坡顶处十分陡峭,那人将白旗插在裤腰,四肢并用,看去伶俐如猿猴一般,几下扑腾攀援便跃了丘壑。
他蹲在坡顶,正想起身,只觉太阳穴一凉,便发现被一支弩箭顶住了,眼角余光觑到楚伯阳正蹲在他身旁,眼神冷冽如刀,不由得身体一僵。
这时左腰也被顶了一个冰凉的硬物,田炳壮支楞着一柄朴刀在另一边挟持。
“好汉饶命!我叫刘富贵,是个校尉,被大家推举来投降的!”他一开口说话,竟是嬉皮笑脸的德行,嘴都咧歪了。
楚伯阳不为所动,厉声质问道,“为什么内讧?”
那人没想到先问这个,事先准备的腹稿没用,愣怔片刻,眼睛眨巴两下,便说了实话。
“那个被杀掉的偏将是周甫北的亲信,他和亲卫营的人都非要打进清水庄,血洗全村,给将军报仇!”
“你们为什么不肯?”楚伯阳冷声追问。
“这这个,不明摆着的嘛!”刘富贵碘着脸赔笑,“周甫北活着的时候都没敢一鼓作气冲进清水庄,肯定是点子扎手嘛!我们剩下这些小兵只想混口饭吃,谁愿意为了一个死人豁出性命?结果那偏将不肯,来要杀人!这不打起来了嘛!”
“周甫北不是在梁国边境驻军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楚伯阳见他出言还算靠谱,便继续询问。
“周甫北不知走了什么霉运,竟然被人举报通敌。他在梁国下都有打点,便提前得了消息,在钦差赶到之前,先行反叛逃了出来。”刘富贵说得眉飞色舞,倒越发像个说书的。
听到这里,楚伯阳的杀气已经收敛许多,将指在他太阳穴的弩箭垂了下来。刘富贵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那你们这些人既然不是周甫北的亲信,为什么会跟他一起出逃?”
刘富贵一听,便唉声叹气,一脸沮丧。
“说起来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我正带着一队弟兄刚押运完一批粮草往回赶,正碰周甫北带着他的亲卫营佯装出逃。他一声令下,要我们立即加入,我们也不敢询问,糊里糊涂地被裹挟出来了。等到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回去肯定也是个死罪,只得认命!”
楚伯阳接下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周甫北怎么会遇田翠儿的?”
“田翠儿?”刘富贵一愣,恍然大悟,“你说那个骚娘们?那是在去三不管镇的路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