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比侍卫冲得更加靠前,一刀劈了一个傻傻冲上前的家伙之后,染血的钢刀遥遥直指着那锦袍胖子,脸上尽是寒霜。
趁着那锦袍胖子微微一愣的当口,再看到徐厚聪已经狗腿地挡在了皇帝身前,越千秋想到之前那一个换一个的承诺,立时猛地一蹬地面,继而如同冲天炮似的弹起,可骗了两人抬弓发箭,他却气沉丹田,以比跳起更快的速度猛地落地,随即一个闪身从左边迂回直冲侧翼。
只是一刀,他便在敌阵那薄弱的侧面划开了一道口子。随着两个人惨叫倒地,那发呆的锦袍中年人仿佛挨刀的是自己,再次用极高的分贝尖叫了起来,他也没时间捂耳朵,干脆蛮横地直冲了进去,心里却生出了一个挺无稽的念头。
要真是冲着皇帝来的,不得不说,就这没用的头领带着一群没用的喽啰,连放箭都只是随便乱放一气,也实在是太不够看了!也就是之前那劈门的彪形大汉看上去有点样子,只可惜在他偷袭之下照旧炮灰了。
原来到最后还是一场闹剧?
如果是这样,这人头不赚白不赚,能换好些个自己使团的人平安归国呢!
越千秋心里这么想,手中的刀一时运转更快。旋斩、斜劈、冲撞,直刺……他没有用威力最猛的回旋十八式,而是用那些最简单最洗练的招式不断杀人。他平生第一次将这七年历练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敌人身上毫无顾忌地收割着人头。
只不过,当最后只剩下那个瑟瑟发抖的锦袍中年人时,眼看皇帝已经径直朝人走了过去,浑身浴血的他却非常知情识趣地退到了一边靠墙站着休息,手中那把刀同样倚在了墙边,一只手却在迅速掰手指算着刚刚到底砍了多少人。
然而,当他眼角余光瞥见老参堂对面那药材行有人张头探脑时,他不禁心中一突。
他随手把刀往地上一扔,扬声说道:“剩下的交给阿爹你了,可别少算我的人头数。累死了,我回去歇会儿!”
见越千秋毫不迟疑扭头就走,分明不想听自己对人说什么,皇帝也没在意。见那锦袍胖子在抖了好一阵子之后,突然扑通跪地,仿佛想解释,他却没好气地冷笑道:“不用说什么这只是巧合,你不知道朕在这里。你是只不过带了一群酒囊饭袋,可既然是动了弓矢的酒囊饭袋,那么你如果想用不知道三个字来搪塞,那就是笑话了!”
“皇上,臣可以解释……臣真的只是被人陷害的!”
越千秋听到人几乎是用刚刚那尖叫似的声音拼命为自己开脱,他忍不住用衣角擦了擦满是血渍的手指,随即使劲掏了掏耳朵。
真够聒噪的!
当他来到老参堂门口时,就只见那个自己以为是小厮,结果却是什么大小姐的丫头正站在门口,手中还提着一把单刀,赫然对他怒目相视,他先是一愣,随即就恍然大悟。
他之前特意翻墙去要兵器,可要来了之后,却因为看中第一个攻进来那大汉手中那把陌刀,随随便便就把单刀给扔了,也难免人家生气。
可这也算不上他的错,他向对方耸肩一摊手,随即懒得去看那丫头的脸色,索性就在老参堂对面药材行的门槛上一屁股坐下了,继而头也不回地说:“有人吗?帮个忙成不?渴死了,送口热茶给我,一会儿让我那阿爹给你钱!”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耳畔传来了一个极其轻微的恼火声音:“口口声声阿爹,你小子认贼作父啊!”
“别学我那便宜老爹说话!”和刚刚的嚷嚷不同,越千秋这会儿的声音同样如同蚊子叫似的,“我才在天青阁还有那茶馆里和他打了一场,这才听他说你来了,谁知道跑到这居然又打了一场。今天真倒霉!”
二戒听到越千秋竟然已经和越小四打过了,啧啧称奇的同时,却少不得真的先去沏了一壶茶来,状似狗腿地送到了越千秋身侧。
可还不等他说话,就只听越千秋快速低声说:“我那便宜老爹今天正式对皇帝推荐了徐厚聪,他很快能正位禁军将军。你既然跑到上京来,那就想点办法,杜撰一条武林追杀令出来,要正好在徐厚聪上任的时候传开。时间要把握得刚刚好,这边正式上任,那边正式传开。”
二戒和尚又不是傻子,此时立刻就品出了滋味来:“你是想让秋狩司怀疑这造势来得诡异,从而进一步疑心徐厚聪是否真心投靠?”
“没错。有事我会想办法再联络你。”
迸出这两个字,越千秋就咕嘟咕嘟直接拿壶嘴对着嘴痛喝了一气茶,随即丢下茶壶拍拍屁股站起身,笑着对老参堂门前那个依旧在瞪自己的男装丫头叫道:“大小姐,来一套合我身材的干净衣裳有吗?钱都记在我那位有钱有势的阿爹身上!”
见人使劲一跺脚,转身就没了人影,越千秋也懒得想人家到底怎么想的,转头瞥了一眼北燕皇帝那边的情景。不看还好,这一眼看去,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就只见皇帝手起刀落,一颗六阳魁首陡然高高飞起。
下一刻,那无头的锦衣胖子便颓然倒地。曾经多少富贵,如今也不过一具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