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四年,黄昶便一直在为拜入仙门做准备。当初那位仙长要他多练练爬山,他也不折不扣地照做了。只是无论他爬上多高的峰顶,看那天上仙山却总是缥缈之极,心头难免犯愁:自己的心智虽然已经是成年人,可这身体却毕竟只是八九岁的孩童,到考核时也不过才十一岁,要爬上那少说也在数千米高空的仙山,岂不是天方夜谭?
只是想想仙门既然赐了他令牌,那位仙长又说自己通过不难,想必不会是虚言。人家根本没必要戏耍他一个小孩子,反正自己到时候尽力而为,表现出一片诚心也就是了。
那块令牌也颇有奇异之处,黄昶自从将其佩戴在身上之后,夏季就再也没被蚊虫骚扰过,爬山时蛇鼠之类也都会主动避开他。有一回在山上甚至遇到一头恶狼,原本绿油油眼睛死盯着他的,可还没等靠近却忽然呜咽起来,然后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这让黄昶在开心之余却也常常感到担心,自己只是个小小孩童,会不会有人来抢夺这件宝物?父母并没有对外隐藏他已经获得仙门青睐的消息,如果只需要这件信物便能获得拜仙门资格的话,那这几年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
不过当他把这种担心向家里人述说时,却被爹娘很不厚道的笑话了一通。
“哈,我家昶儿真是少年老成,可是你想太多了——仙门信物,岂是靠抢夺便有用的。倘若真有人敢这么干,就是在与仙门作对,纯粹自己找死啊。”
“可到那时候我也已经倒霉了啊!”
黄昶还是很担心,但既然家人都不赞同,他也只能将这份谨慎藏在自己心底。而且三四年来的事实证明他好像确实过于小心了,周围邻居纵然知道他有这块令牌的,最多也只是请求拿出来观赏一番,说一些羡慕讨好的话儿,却似乎从未有人想要打着取而代之的主意。
黄昶只能感叹这个世界真是民风淳朴,或者说凡人对仙门的敬畏实在是深入人心,若是换了他以前那个人欲横流的世界,哪怕有杀头的威胁在前头,也难保没有铤而走险的。
这几年来黄昶的家庭也因此而发生了很大改变——原本他的父亲只是个教书先生,居住的地方也是偏远小乡村,但自从黄昶被仙门看中的消息传开之后——哪怕还没入门,仅仅是得了个参加考核的机会,他父亲便很轻松的在府城衙门里谋了个吏员差事,还是那种钱多事少的肥差,着实令不少人羡慕之极。
平日里很少往来的亲戚也一下子变得密切起来,黄昶母亲的娘家原本对这门亲事是不太满意的——他们家的状况有点类似于那种传统戏文里“富家千金看上穷书生”类型,只是没戏文里那么夸张。有钱的岳家虽然对这个穷酸女婿不太满意,却也没刻意打压,只是很少来往而已。
但是在黄昶获得拜仙门资格之后,这一切立即转变过来。黄昶在七岁以前几乎就没怎么见过面的外公外婆忽然一下子变得对女儿外孙慈爱无比,在大声夸赞女儿的好眼光之余,又是送钱又是送物,仿佛要把这些年欠下的人情统统补上。黄家在府城里安家落户的一切几乎都是岳家包办,而且大舅爷在把房契送上门时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唯恐妹夫还记仇不肯收。
黄父原本真是有几分怨气的,但在妻子的劝解下也渐渐软化,反倒是黄昶本人对此颇为抵触——前世二十二年加上今世八九年,他的心理年龄恐怕比他这一世的爹妈还要大些,捧得越高摔得越重这句谚语他很清楚。万一自己拜仙门失败了呢?到时候这些亲戚又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只是既然搬进了城里的砖瓦大屋,再要家里人回去住那穷乡僻壤的破草房也不现实,黄昶只能劝说父母最多只接受亲戚的资助,而对于那些不相干外人送来的东西,全都谢绝掉,以免欠下太多的人情债。在这一点上他父母总算肯听他的,在最初的欢天喜地之后也不再那么高调,只安安心心在这府城里过活。
即使如此,黄昶也感到了莫大压力——这拜仙门之事可万万不能失败,否则不说自己前途如何,家里人的光景也必将大受影响。他虽然是带着前世记忆来到这世间,但此世爹娘双亲对他的疼爱照顾却是与前世父母一般无二,更兼有兄弟姐妹日日相伴。黄昶不是个无情的人,对于这份家庭亲情亦是无比看重。
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哪怕仅仅是为了家人,自己也必须要拜入仙门!
时光如梭,四年时间一晃而过,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大周景耀十七年九月初八,乃是大周王朝护国神山西昆仑道场五年一度的开山大典之日。也是黄昶盼望了许久的,正式接受入门考核的日子。
黄昶这下子才真正领略到所谓“仙门”在这个大周国中的恐怖影响力——提前了整整三个月,就有官府中人来通知他们,并接他们全家人一起前往大周京城,在那里给安排了一座很不错的小院子,专门住下等着参加开山收徒大典。而黄昶到这时候也终于明白,他先前的担心确实属于杞人忧天——自己的名字和籍贯家乡等资料早就被报到官府记录存档,甚至连仙山上都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冒名顶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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