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你现在真是虚伪的让人恶心至极!”
她的脸上满是挑衅和轻蔑,眼中燃烧着报复的快感,以至于笑容都有些扭曲。这就是踩人的感觉么?痛快,真是痛快!难怪他从前总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俯视她,现在终于也轮到她做一次命运的主裁了。
似曾相识的话,他好像也对她说过。如今身份对调,同样的话落在他耳中,他也终于能体会她当初的无助和绝望了。
原来被人误会是这样的滋味,悲哀,难过,欲哭无泪。
战祁悲凉的闭了闭眼,紧握着拳头让自己镇定下来,片刻之后再睁眼,眼中已是一片漠然和决绝,冷冷的看着她道:“没错,就是我做的,但那又怎么样?反正现在那个捐献者已经死了,你能奈我何?”
“你!”
宋清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突然这么痛快的承认了,反倒让她说不出话来了。
战祁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嘴角划开一个狠绝的笑。“我刚刚没说话,不是因为我敢做不敢当,只是因为我懒得跟你说而已。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早就知道了么?还非得让我浪费口舌亲口承认你才相信?”
罢了,就让她认为是他做的吧。反正他们之间已经不能回头了,倒不如就这样互相憎恨好了,至少这样他还能留在她心里。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宋清歌的眼睛睁的又圆又大,眼球上布满猩红的血丝,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绝望,就连唇瓣都在哆嗦,就像是被风摧残过的花瓣。
“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是你的女儿!你知不知道她已经很痛苦了?你知不知道换肾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这是要了她的命!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战祁。你不是人!你真的不是人!”
她赤红着双眼看了他几秒,忽然就扑过来打他,她像是瞅准了靶心一样,拳头不偏不倚的尽数落在他的心口。战祁也不阻止她,像个木头似的面无表情坐在那里,任由她一拳又一拳,全都砸在他心上,就像是恨不得能把他的心砸出来,看看到底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一样。
“你就这么恨我?你就这么恨我!你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冲着我来!只要能磨灭你的恨,哪怕你一刀杀了我都好。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手!她还是个孩子,只有五岁而已!她已经很痛苦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她打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战祁的心口闷闷的疼着,也不知是因为被她打的还是因为她的话。
宋清歌终于打得累了,坐下来微喘着看他,红着眼看他,“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战祁抿了抿唇,“我无话可说。”
“呵,连解释都不屑于解释了么?”宋清歌轻笑一声,不死心的追问:“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没有理由,就是想报复你,想看你难过,想看你痛苦。”战祁像座雕像一样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动容,说出的话让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拳。
宋清歌定定的看着他,那么冷漠无情,就像是当年他拖着她去做人流时候的表情如出一辙。
她忽然就觉得恨,身体里的血液奔腾着往脑子里涌,那样凶猛,刺激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下一秒,还没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就已经扑上去狠狠地咬在了战祁颈子上大动脉的位置。
她咬的很用力,就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汇集到了牙齿上一样,发了疯的去咬他。战祁皱眉闷哼一声,可是却并没有推开她,只是攥了攥拳头,放任她去咬。
他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也很痛苦,一如他面对时豫的时候。她需要发泄,如果给他几拳咬他几口能让她宣泄心中的痛,他愿意让她这么去做。
“你是她爸爸啊,你是她爸爸”
她忽然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吸血鬼电影,脸色苍白的伯爵用尖锐的牙齿咬在少女的脖子上,继而吸干了她的血。她发了狠的咬在他大动脉上,这一刻她只恨自己没有吸血鬼的獠牙,不能咬断他的筋骨血脉。
她死死地咬了很久,直到嘴里满满都是血腥味,牙根都有些发酸的时候,才缓缓的松开了他。
长久的发泄和失控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宋清歌软软的瘫在他怀里,眼中还有着不停翻滚出来的眼泪,目光呆滞的喃喃自语,“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人呢战祁,我恨你,真的恨你我一定要离开你”
战祁低头看了看怀里精神崩溃的女人,用力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沙哑地说道:“恨吧,用你一生来恨我,好好看清你面前的人,千万不要忘了我。”
宋清歌在他怀里哭了很长时间,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不知说这些什么,后来大概是哭累了,终于睡了过去。
战祁就这么一直抱着她,发现她突然没声了,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睡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宋清歌,真的对不起。”他靠过去吻去她脸上的泪,将她的脸按在他的心上,不停地吻着她的发顶,眼里有着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温柔和心疼,“他欠了知了一个肾,我用我自己的来还。毕竟那也是我的女儿啊”
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战祁在她有些发凉的唇上吻了一下,放在床上躺好,又细心替她换了睡裙,这才起身走向浴室,站在镜子前查看着自己的伤口。
宋清歌这次显然是发了狠的,右颈大动脉的地方有一个鲜血淋漓的牙印,血肉模糊的一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皮肤。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淌下来,流下长长一道血痕。
他抬手在伤口上抚了抚。立刻疼的嘶了一声。别说,那女人咬的还真是够狠的。战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哑然失笑,也就得亏那女人生了一副平滑可爱的牙口,否则怕是要把他这块肉咬下来了。
战祁轻轻叹了口气,用她遗留在盥洗池上的化妆棉随手在伤口上抹了一把,又从药箱里找出云南白药,象征性的喷了两下。喷雾落在伤口上,疼得他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可他知道这点疼大概比不上宋清歌心里的万分之一,便也就不在意了。
伤口就那样简单处理了一下,他心知这样下去大概是要留疤的,可是倒也无所谓。就当是她第一次留在他身上的纪念吧。虽然这纪念付出的代价有些惨痛。
他也掀开被子躺到床上,伸手将她一把捞进自己怀里,吻着她的额头才缓缓睡去。
*
宋清歌隐约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人一直就缠着她,怎么都醒不过来,所以所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两点多。
宿醉的感觉委实不好,她撑着床想坐起来,可动一下就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就像是别了改锥一样,疼的她眼都有些发晕。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她一抬头,战祁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汤,挑眉道:“醒了?”
对于昨天的事,她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零星一些片段,她好像扇了他耳光,还打了他宋清歌对着自己身上上下看了看,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她以为以他的性子,没准会打死她呢
战祁走过来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宋清歌向后缩了缩,闷闷的问:“你怎么还在家里?”
这个时间,他难道不应该去公司吗?
“有人昨晚喝多了冲我撒泼,所以我准备等她醒了之后问问她还记不记得。”战祁眉尾一扬,端起暖胃汤搅了搅,又放在唇边吹凉了一些,才递到她嘴边,“张嘴。”
昨晚喝了酒,又这么久没吃东西,宋清歌确实胃疼的难受,只得乖乖张嘴喝下了他那一勺汤。
喝完一勺,战祁又舀了一勺,低头吹着汤,宋清歌视线一瞥,正好落在他脖子上那个已经长了血痂的伤口上,怔了怔。问道:“你脖子上怎么了?”
“这儿?”他下意识的瞅了一眼,一挑眉,“狗咬的。我今天还准备去打狂犬疫苗来着。”
什么?
宋清歌眉心一蹙,有些愠怒的看着他:“你说谁是狗?”
战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谁咬的谁就是狗。”
“你!”
“怎么不装了?”他放下碗朝她凑过去,挑着笑道:“刚刚不还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吗?一说你是小狗,坐不住了?”
“神经病,滚开!”
宋清歌怒斥一声,一把推开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是脚刚沾到地上,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栽倒地上去,最后还是战祁出手拉了她一把。
“路都走不了了,还逞什么能?”战祁嗤笑一声,顺势将她扔到床上,倾身压了上去。
男人的体重惊人,宋清歌痛呼一声,抬手抵在他的胸口,忍不住发怒,“你有病是不是?起来!”
战祁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双眼紧锁着她的脸,语气沉沉的说道:“宋清歌,留在我身边。我就给知了做手术。”
宋清歌脸色一变,有些莫名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战祁忽然起身,从床头柜里把上次做的配型结果拿出来,直接扔到了她身上,抿唇说道:“这是我和知了的肾脏配型报告,结果显示我和知了的配型完全相符,可以做肾移植。”
他说完看向她,一字一句道:“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我就给知了换肾。”
昨晚她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她说她要离开他,他忽然就发现自己已经黔驴技穷,没有任何能留下她的理由,只能用这样卑鄙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