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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努力还没有实现,小护士在他床头的一个本子上写了点什么,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又过了一会,一个带着眼镜的医生出现在病房。程晓羽撇了一眼白大褂上的胸牌,李国栋。
一个温和的声音问道“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程晓羽这个时候已经勉强能出声了嘶哑着喉咙回答道“知道,医院。”
医生又问“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程晓羽犹豫了一下说道“程晓羽。”
“感觉身体状况怎么样?四肢都能动吗?”
程晓宇赶紧动了动手脚,舒了一口气说道“可以。”
医生拿起插在床头的本子扫了几眼笑了笑说道“那你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个十多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我刚才已经打了电话给你爸。他正在开会,晚点就会过来。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按床边的铃,呼叫护士来就可以了。”
程晓羽叫住了李医生,低声问道“那姑娘没事吧?”问的时候胸腔里的心脏仿佛快要跳出来一样。他自己的耳朵里都是可怕的咚咚声。
李医生笑了笑道“你放心,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也没有残疾的危险。”
程晓羽长舒一口气道“谢谢。”心里千钧的重担,都放了下来。
但脑子里还是对这场车祸有隐隐的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看着医生身上的胸牌上写的字是李國棟。繁体字,并不是简体。程晓羽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在弥漫。
等关门声响起,前世的点点滴滴汇成了一道洪流瞬间淹没了心房。程晓羽这个时候只觉得这白色的病房里充满了伤人的孤独,眼里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前世的程晓羽也算是天生乐观的人,也有一种天塌下来当被子盖什么也不当回事的气质。而17岁的程晓羽则是一个胖子宅男。在美国与母亲相依为命十六年半。
母亲程秋瓷十多年前是当红花旦,事业如日中天时怀了程晓宇,就归隐去美国,去年这个时候,在程晓羽参加完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以后,因为长年患有抑郁症又有偏头疼,受不了病疼的折磨烧炭自杀,留了遗书叫他回国找生父。
程晓羽在母亲过世后并没有打算回到华夏,直到生父苏长河来到美国找到他强行终止他的学业,退掉他和母亲租住的公寓,并打包了他所有的行李,绑架了程秋瓷的骨灰盒,对,是绑架的威胁,才让程晓羽跟着苏长河回华夏。
其实宅男程晓羽一直想问苏长河到底为什么当年没娶母亲,也一直期待苏长河能解释,但半年来苏长河却没和他说上几句话,更没有试图缓和父子间冰冷关系的举动。
除了给他钱,安排他生活之外对他也颇为冷淡,也没有要弥补多年歉疚的温情,当时带他回国也只是说“你妈妈托我照顾你,我就必须完成这样的承诺,我并不在乎你如何看待我,我也不管你如何抗拒,你可以不听我的,但你必须听你妈妈最后的安排。”这样毫无情绪的对白,更叫父子之间近乎零交流。
倒是后妈周佩佩对他很是热情,读书入学添置衣物一应事都是后妈操劳的,出事时开的那辆法拉利430也是周佩佩的座驾。
他还有个傲娇的妹妹苏虞兮,半年来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连招呼都还没打过,除了每次周末他回家在餐桌上能见到她,他们俩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程晓羽想到他奇葩的家庭关系,也是一阵头疼。
这下还不知道用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一世的爹娘。毕竟自己两世加起来已经四十岁了,比自己的后妈还要大上一点。
程晓羽收住眼泪,毕竟年纪也不小了,没有那么多伤春悲秋。无论如何对已发生的现实悔恨,生活总归要继续。
再说现在他实在也分不清楚那个身份是真实的自己,虽然成熟的那个程晓羽占据了思维的主动。但并不代表宅男的那个自己不存在。
起码程晓羽在想到这一世的父亲苏长河时,内心是不平静的,他知道那是一个他没有办法原谅的人。虽然他的母亲程秋瓷从来没有埋怨过苏长河一句,甚至在遗书上说要他好好听父亲的话,但是程晓羽始终认为母亲的死就是苏长河的错。
与母亲相依为命十六年的生活让这个孩子沉默寡言不擅长交流。178的个子170多的体重让他看上去白白胖胖,在美国就是被欺负的对象。
除了钢琴他没有朋友。现在想来他最幸福的时光也只是当旧金山落日的余辉扫过那所破旧的公寓留在窗户上一点点的灿烂,在还剩下的一丝丝温暖里弹奏母亲最爱的肖邦,母亲在他背后边听他练琴,边为他准备晚餐。
吃饭的时候母亲看他吃的多就会开心,所以他总是拼命吃。
那个时候他天真的以为只要有母亲的笑和音乐就够了。
而现在除了音乐,他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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