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与方老夫人母女撕破脸皮时注定不可避免的一个矛盾。
与其等把方老夫人将傅念君的八字偷递给邠国长公主这件事说出来,姚安信为保全脸面息事宁人,用血脉亲情威胁他们,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反过来用大姚氏和梅氏威胁他。
中和的做法已经不适用了。
就像傅家后宅里那无数次的算计和矛盾,从方老夫人、姚氏,到傅梨华,这祖孙三代人之间的恩怨纠缠,早就不可能通过和平方式解决。
傅渊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他们必须用这种激进的方法,毫无退路、步步紧逼,将这些恼人的痈疽彻底从傅琨和自己身上剥离。
姚安信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些时候才明白过来。
他黑着脸叱问道:“她又做什么了?”
语气不善。
随即对傅渊兄妹的不满也倾巢而出:
“即便她又做了什么,你们难道还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予理会?她一个老婆子,再闹还能顶破天去吗?阿妙嫁去给你爹爹做填房本来已是委屈,现在四姐儿又出了那样的事,三哥儿你扪心自问,这件事我可有多说一句?好,这都是你们傅家的事,我不能管,我也管不着!”
他激动地扬起蒲扇般的大掌:
“阿妙有时候也糊涂,我知道,她从小就没有你阿娘聪明懂事,我也承认。人心都是偏的,我也一样,我喜欢你阿娘和你们胜过她和四姐儿,我已经对不起她了……”
他说着说着竟是隐隐有些委屈:
“但是你自己说说看,这么长时间以来,方氏再怎么哭闹,我可有纵容她让她去插手傅家的家事?”
“阿妙和四姐儿,她们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人是你们傅家的,你爹爹要下死手管教,我也没有二话,可是这会儿你是什么意思?从傅家还要管到姚家来么,难不成一把年纪还要叫我休妻?”
他的这些话,傅渊早就能够预料。
在傅渊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见过外祖父这样脸颊涨红,双目暴瞠的模样。
跪在地上的傅念君听到了姚安信这番话,忍不住要站起身,却被挡在身后的傅渊轻轻用手掌压了压肩膀。
她只能跪回去。
傅渊将她挡地严严实实,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这一次,由他来。
傅渊其实很能理解姚安信的想法,手心手背都是肉,在姚安信看来,所有人都是他的亲人。
当他的亲人之间反目成仇你死我活之时,最痛苦的人是他。
而现在,逼迫他的人是傅渊兄妹。
他自然只能先把怒气撒在他们身上。
傅渊也不得不承认,人心都是偏的,这句话是无上真理。
从小到大,姚安信也好,傅琨也罢,甚至是姚家的实际主事人姚随,乃至被主家影响的管事、下人们……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自有判断。
他和傅念君确实得到了更多的疼爱和偏颇。
而正是因为这种常年的不平衡,才让方老夫人、姚氏等人生出了越来越扭曲的心思,嫉恨与贪念与日俱增,她们希望自己才是被眷顾偏爱的那个人,这种愿望敦促他们不要放弃。
只要将傅渊和傅念君踩在脚下,将荣国夫人梅氏和她的女儿姚氏踩在脚下,她们就能得到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这种妄念,使矛盾激化到了如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