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之脸色煞白,只是紧张地望着傅念君。
“我、我……”
他断断续续地说不出来什么。
傅念君敛眉,放缓了语气:
“遭逢大难,你的心情难以调适,我可以了解,这也值得同情。但是……”
她语气又转厉:
“你家灭门之祸,却不是你在这里给我任性的理由。”
“我没有!”陈灵之咬牙吼道:“谁会用这种事、这种事……作为任性的理由……”
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仿佛傅念君这一句话就踩到了他的痛处,大大侮辱了他一样。
“没有就好,只有保证你的安全后,我们才能下手去调查你家里的事,试着找找是否还有你的亲人在世。”
傅念君说完后,陈灵之就像突然间哑火了样,只是愣愣地道:
“真的?”
傅念君点点头:
“我既把你捡回来了,自然会负责到底,不会说丢就丢。”
听起来就像是阿青养的那几条狗一样。
陈灵之抹了把脸,总算是能好好说话了。
没错,一切都还未必,或许他的爹娘姐姐都还没有死呢?
这希望瞬间就又像没入大海的火星,陈灵之也知道,自己有些痴心妄想。
如果他们是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呢?
他心中一沉,随即又立刻燃起熊熊火焰。
那他一定会手刃仇人!
陈灵之仰头喝光了傅念君给自己倒的茶,舔了舔终于湿润的唇瓣,才开始说起了自家的事。
其实当时他是偷听到父母要送他去蜀中的,当时陈老爷和陈家夫人甚至为此有所争吵,陈灵之听到以后,就留了心眼,后来他母亲带他们姐弟到东京探亲,这位舅爷陈灵之从未见过,而且母亲的表现也格外古怪,后来他打听了一下,知道那位舅爷是做南北通货的,他见到自家送去的丰厚礼品就大约猜出来,这是他母亲央求人家护送他西去。
天下这样多的地方,却偏要把他往千山万水之外的西南送去。
陈灵之心中赌气,在东京时就起了离家念头。
后来在路上碰到傅念君,他听姐姐陈灵舒所言,也觉得傅念君是个极好的机会。
傅念君为人和善聪明,又是孤身上路,没有长辈仆从累赘,如果他想办法再躲回东京城去,他爹娘一定想不到。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也打算好了,东京城里反正还有那位舅爷,他没饭吃了,想来也不至于饿死。
于是就有了先前在洛阳的种种事端。
他先是故意同父亲起了口角,照例又同家中赌气,“离家出走”,实际上是为了摸清陆家和傅念君的车队。
等到他母亲来带他回家,他也不动声色,待傅念君离去前,才又偷偷地钻进他早已做过功夫的马车底下,真正“离家出走”一次,来到东京。
可是如今再细细回想那些日子父母的种种表现和神情,陈灵之才明白,他们想送自己去蜀中,恐怕就是为了避祸吧。
傅念君也终于肯定了,陈家灭门之事,症结就出在陈灵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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