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发觉宋氏的教养姿态还是很不错的,面对这样的场面,在重病之下她还能把话都屡清楚了来说,相比较而言,被何丹吓过的周氏,表现可完全是不同的。
一个这样的女人,外柔内刚,确实像是能独自守寡养大儿子的。
傅念君没有说话,宋氏便显得有些局促,手指在被褥来回摩挲着。
“宋嫂子,我有些想问你。”
傅念君说着。
宋氏道:“王妃请说就是。”
傅念君垂了眼眸,开门见山道:
“你的儿子傅宁,他……究竟是不是我爹爹的儿子?”
宋氏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句话,整个人浑身一怔,整张脸就立刻褪成了惨白之色。
她抖着嘴唇,只是颤巍巍地问:“王妃这话……是去哪里听来的?这、这如何可能!简直太无稽了。”
她下意识地否认,但是脸上的惊惶却要比愤怒来得多。
若是一个守寡二十年,从来洁身自好的寡妇,为什么会听到这样的话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呢?
即便傅念君是王妃,这样的话确实也是很失礼的。
而宋氏,她明显面对着自己突然就有了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傅念君原本一直也不想将这个猜测说出口,但是宋氏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抱歉,宋嫂子,没有人告诉我,这都是我猜测的。”
傅念君的语气很平静,对待宋氏的态度也依然柔和,她慢慢地说着:
“在我成亲之前,有次去洛阳探亲,回来时听家中仆人说,宋嫂子在周婶子的陪伴下到我家中拜访,却不是寻我,而要见我父亲,可后来我又派人去请,宋嫂子却因眼睛不便就没有出门。我当时心里就觉得奇怪,因此之后我便抽空去宋嫂子家中拜访过一次。”
就是她刚才提宋氏送她鸡蛋那一次。
宋氏没有应答,可是攥着被子的手指却能清楚看到指节泛白。
傅念君只扫了她的手一眼,继续道:
“当时我已从家兄口中得知傅宁得了我爹爹的提拔要入国子学读书,并非是我看低他,而是这件事实在不合常理,何况我兄长也早就为他写举荐信到了石鼓书院。”
宋氏脸上露出浓浓的尴尬和羞愧的神色。
“宋嫂子不要怕,我不是责怪你,因我知你并非不明事理,一味只盼着儿子出人投地不计方法的母亲。我那次去你家中时就已开始猜测,傅宁去找我父兄,或许你根本就不知情。”
所以周氏才会说有一阵傅宁和母亲关系不好,她自己还曾听到他们发生过口角。
至于理由,肯定不是周氏以为的简单的银钱问题。
恐怕是因为傅宁从不知何处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自作主张去了傅家要求傅琨助他,后来瞒不住宋氏了,母子俩就爆发争吵。
事态愈演愈烈的结局,大概就是宋氏发现已经无力阻止儿子,觉得自己无颜面活在世上,才会一病不起,自己放弃求生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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