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写条子,赵书记不愿意写条子,这件事还是没有办成。
最后,有人跟焦作斌出主意,说只有找我有用,焦作斌就来找我了。
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对焦作斌说:“你可以继续找上面的大领导啊,大领导官大权大,谁不听可以撤谁的职啊。”
焦作斌说:“算了,算了。找来找去,还是要找你,空耗油没有什么意思。”
我说:“他们那些老资格、老领导开口,胡局长都要写条子,我这个新来的,说不定还不如他们呢。你找我有什么用呢?”
“那你说找谁有用?”焦作斌问。
“找胡局长啊,单子是他开的啊,他可以开,也可以撤啊。谁家的孩子谁家抱,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我说。
“可他就是要凭条子才能撤啊,不给条子,他就是不撤啊。”焦作斌说。
“那你就自己撤啊,你好脚好手的,撤一个停工的封条就那么难吗?”我说。
“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啊?”
“怕罚。”
“你还知道怕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我说。
“谁敢跟共产党作对啊,蒋介石800万军队都打不赢共产党。联合国那么多军队都败在共产党手下,何况我只是一下小老板。”焦作斌说。
我跟焦作斌讲了一番共产党替穷人说话,替穷人撑腰,替老百姓打天下,替老百姓守天下的大道理。
焦作斌说:“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也不想听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们不兜圈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来直去吧。我的矿场就是你下令停工的,明说吧,你要什么?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你要东西,我可以买来送给你。”
“我要东西。”我说。
“这就对了嘛,常书记是个爽快人,有话好好说,以后见面我们还是朋友嘛。你说,你要什么?”焦作斌有些兴奋地说。
“我要的东西恐怕你买不起。”我说。
“你说吧,除了天安门城楼外,其它的东西,我还是买得起的。”焦作斌说。
我依然平静地说:“我要红庙乡的青山秀水,你买来,送给我吧,我一定收下,绝不跟你讲客气。”
焦老板有些惊愣,有些错愕地望着我。
我问焦作斌:“你知不知道,在红庙乡一号矿场,就是你的矿场旁边,村民们生活在一种什么状态下?你知不知道,月光县县委书记,就是本人,面对着受到矿尘污染、噪音污染、生活用水污染、溪流污染等各种污染的村民们无地自容,泪流满面?”
“上面不是说了吗?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焦作斌说。
“先富,先赚再多的钱,我也没意见。可是,赚钱也要遵纪守法,也要凭着道德,凭着良心去赚啊。总不能昧着良心,去坑蒙、去伤害老百姓啊!”
“这是免不了的啊,改革嘛,发展地方经济嘛,总要有些成本,总要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啊。”
“但也不能这样牺牲啊。你知不知道,曾经好端端的青山秀水之乡,在你和其他一些人的操弄之下,变成了环境污染之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国家需要矿石,我们采矿满足国家建设的需要,是为国家做贡献啊。”
“我们不要带血的贡献,国家也不需要带血的贡献啊。”
“这么说,书记,常书记是铁了心与我们过不去了?”焦作斌问。
“不是我与你们过不去,是你们与老百姓过不去。你刚才说的好,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跟你直来直去吧,我可以明确无误地告诉你,我一定要把老百姓曾经有过的青山秀水还给老百姓,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只要我在这里一天,我就这么干一天。无怨无悔,至死方休。”我说。
焦作斌问我:“你知不知道,你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前前前前任是怎么离开月光县的?”
我也毫不客气地说:“你别说的那么拗口好不好,前四任县委书记都被你们撵走了,我是即将被你们撵走的第五任县委书记,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如果你们能撵走我,那我就要跟你,跟你们烧高香了。孤儿寡母还天天等着我回去呢,拜托你,拜托你们,麻烦你,麻烦你们,赶快把我撵走吧。”
“你别这么自信,这么狂傲,说不定,你的命运,比你的前四任更惨呢?”
“没关系,悉听尊便。”我说。
“那我们走着瞧。”焦作斌恶狠狠地说。
“走着瞧。”我平静地说。
我从回忆中走出来,问赵书记:“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