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让我们打掉他们的门牙,拎断他们的脖子。”我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地说。
刘书记走后,我请来了桂部长,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这次处理两人,一定要阳光操作,如实报道。请您尽量联系中央的、省市的记者们,告诉他们我们开常委会的具体时间,随时欢迎他们采访,我们将为采访提供一切便利。”
我又给高迎春打了电话,希望联络更多的媒体,让他们到月光县采访,作深度跟踪报道。
为了防止干预说情,我关闭了手机,把我的行踪告诉了王庭主任,然后和程华国秘书一起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这是难得的休闲时光,在这大自然的怀抱中,我和程秘书从容地在山间散步,倾听林中鸟儿的声音,倾听清清的流水声,倾听太阳在清风的陪伴下,从茂密的树叶中洒下的斑斑点点声,倾听我们放声喊叫在旷野中传来的回声所有的杂念仿佛一扫而空,我感到我心灵的天空一片澄碧!
这是一个比较古仆的小村落,依山就势稀稀落落散布着一个个房屋,从山上往这边村落看,村落掩映在树丛中,只有饮烟无言地从树丛中升起,随风而去。
这里还没有通电,也没电话,没手机信号。夕阳西下时,我、程秘书和程秘书熟悉的房东一起享用了我们带来的酒和一些卤菜以及房东的家常菜,纯洁无瑕的月光抚摸着我们,满天繁星照耀着我们,大山深处的天籁声伴随着我们。
借着月色,借着这种在大都市怎么也找不到的月色,我奢侈地沉睡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旷野中狗的此起彼伏的狂叫声惊醒了我,房东打开了门,王庭主任进了门,拿着手电筒对着我乱晃。我问出了什么事?王主任喘着粗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老婆不停地往县委打电话,说有急事找我。
“你说我有事不就完了吗?何必摸黑走这么远的路辛辛苦苦地来找我呢?”我望着王主任操心的样子,有些心疼地说。
“我是这样说的,可你老婆说一定要找到你,还在电话里哭,好像很着急,很伤心,很害怕。”
看样子,我无福享受这大山深处如天堂般的景致了。我只好谢别房东,汽车在山野中、在沉沉夜色中颠簸着,艰难地往回走。我有些焦急,打开手机,等着信号出现。
大约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手机终于有信号了。我赶紧往家里打电话,我妻子华莉一听是我的声音,立即放声大哭起来,我让车停下来,边下车边问怎么回事。妻子责怪我不该关机,说昨天下午,从月光县来了几个人,给家里送了好多东西,有我们全家三口人的高档服装、烟酒、滋补品、小孩玩具,还有一个密码箱,里面全是钱。妻子不要,来人说跟我说过的,我知道此事。我问来的是什么人,妻子说来人中有一个姓柳的,他希望我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别把他逼到绝路上去。妻子坚决不要这些东西,可那些人坚决要给。说了这些话,放下东西就走了。
妻子哭着说:“别干那个什么破县委书记了,回来吧,省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的。”
我安慰妻子说:“别哭,别怕,这东西一点也不能要,我马上跟梁刚、高迎春打电话,让他们帮忙把东西送到省纪委去,你一定要记住,让纪委打个详细收条,你一定要把收条保管好,最好复印几份,多放几个地方。”
妻子问我何时回家,我说说不准,不过,我已跟梁刚说了,让他把你接到这里来看看。你跟他一起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说:“不要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放坚强些,和女儿一起,放松心情,去迎接清晨的霞光吧。我在远方祝福你们,你们母女俩走在清晨的人流中,一定是最幸福、最快乐的。”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困倦袭来,我又沉沉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秘书叫醒了我,我听到了嘈杂的声音,朝窗外一看,黑压压的人堵住了县机关大楼,高举着横幅,上书“彻查贪官、流氓柳顺平”、“严惩贪官、流氓柳顺平”、“打倒贪官、流氓柳顺平”。
王庭主任告诉我,来人都是柳树乡的,他们堵住了机关所有的出入口,致使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并且是越聚越多。马县长要求公安部门驱散群众,开出一条通道,便于人员和车辆进出。目前,公安干警、防暴警察已严阵以待,因担心激化矛盾而没有采取行动。好多记者已到现场,正在采访有关人员。
我大吃一惊,赶紧让王主任跟政法委和公安局打电话,要求慎用警力,不要人为激化矛盾。要信访局跟群众代表做工作,让群众离开。要相关部门不要干预记者的采访,以免添乱。王主任打完电话后对我说,群众指名道姓要见我,否则绝不离开。
我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多钟,就向王主任作了两条指示:一、让信访局继续跟群众做工作,要他们相信党和人民政府;二、要求政法委和公安局在采取行动前,一定要先通知我,没有我同意,千万不要采取行动。我要王主任把我的意见传达下去,在十二点半钟准时跟我打电话。随后,我关闭了手机,和程秘书一起跑到程秘书家里,静观其变。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场,这不是出现的最佳时机,我在思考,我在等待,等待出场的最佳时机。假若现在出场解决不了问题,那我就没有任何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