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经落到了与三楼窗户平齐的高度。
老茶一甩尾巴,腰部发力,调整了身体的重心与方向,探出双爪,于电石火光之间勾住了三楼的窗台,然后将自己拉了上去。
蹲在窗台上,它透过玻璃向室内张望。
室内一团漆黑,不过以老茶的眼睛还是可以分辨个大概的。
如果这时候有人从屋里往窗外看,一定会被老茶的黄眼睛吓个半死。
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似乎已人去楼空。
老茶扬起爪尖,以极快的速度点击在玻璃上。
哗啦!
受到冲击的玻璃破碎了,大部分沿着力道的方向落进了室内,也有小部分溅到了外面,翻滚着落到了地面,二次粉碎。
这下的动静可是不小。
即使楼内有人睡觉,听到这声音肯定也醒了。
老茶没有急着进屋,继续蹲在窗台上眼观六路。
小巷里寥寥无几的居民大概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生存技巧,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不仅没人出门查看究竟,反正纷纷将自家的灯关了。
巷子里变得一片昏暗。
楼内依然安静。
老茶爪尖将窗框上残余的碎玻璃逐一捅掉,将自己马褂挽起的袖子放长,裹住两只前爪,把内侧窗台上的碎玻璃清理掉,然后钻了进去。
其实在玻璃被打破时,它就已经百分百确信室内没人了,因为只有很淡的人类味道,说明人去楼空。
这是一间办公室,主人离开得并不匆忙,临走前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扫了地,擦干净桌子,就像是模范租客一样。
看到这个场景,老茶确定了两件事,一是这里恐怕找不到任何线索了,二是对手肯定是只老狐狸或者小狐狸。
要说没有任何线索也不对,因为最显眼的地方,也就是办公桌的桌面正中央,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些文件,就像是等着人来翻阅一样,老茶担心这是个陷阱。
老茶由外侧向内,在室内一圈圈儿地走着,像是犁地一样,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或陷阱。沙发下,花盆里,衣帽架上,任何一处细节它都没有放过。
寻找的时候,它的爪子是探出来的,借由敲击地板的回音判断地板下方是否有陷阱或者暗格。
终于,遍寻无果的它来到了办公桌旁边。
它先检查一下办公桌的底部,是否隐藏了什么致命的机关。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它跃上了办公桌的一角,除了面前的这些文件以外,整个室内连张纸片都找不着。它伸长一只前爪,小心地、轻轻地将这些文件勾到自己前面。
最上面一张纸,纸上的字迹并非手写,而是用宠物店里那种叫打印机的东西打出来的。
“我不知道是谁先找到这里,是警察,还是其他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不过当你看到这张纸时,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所以不用费劲再找我了。你我之间没有私人恩怨,这次的事只不过是很普通的商业往来,有人出钱,我提供服务,仅此而已。”
“我是个小人物,无名之辈,借着这种营生混口饭吃,不值得为我这种人而劳心废力大动干戈。全世界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杀之不尽,除之后生,用流行的话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有需求就有市场。”
“当然,这些三言两语无法让你息怒,我懂的。我失败的次数不多,这也不是第一次失败,如果不是那些小喽啰太弱,就是你太强了。我对能击败我的对手总是保持着极高的敬意,因此这张纸下面的那些文件就当作你的战利品吧,希望可以平息你的怒气。”
“如果你执意要追踪我,我也会感觉很麻烦的。”
落款青人。
老茶把这页纸移开,下面这些文件似乎是通话和对话记录,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塑料块儿,跟张子安用来打印东西u盘差不多,可能也是类似的东西。
青人认为这些东西可以平息到访者的怒气,老茶思索着要不要相信他。
小巷口的方向,远远地响起了警笛声。
老茶跳回到窗台,看到几辆警车已经堵住小巷口。
捕快们来了。
它将第一张纸揉成团,装进马褂的兜里,正想从窗口原路离开,突然目光飘到墙壁上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两句诗。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老茶冷哼一声,口气倒不小。
它腾跃到空中,借下落之势探出爪子,如刀切豆腐一样将这横幅切成了两半,切口正好将“青”字一分为二,墙面分毫无损。
小巷里开不进汽车,路又暗,捕快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步进来。
老茶跳出窗户,抱住排污管滑下来,将门口的木条踢到一边,重新蹿上墙头,向宠物店的方向返回,那里有伙伴在等着它回去新的伙伴,就像那首歌里唱的: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