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如墨,真有一种白璧蒙尘的感觉。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却感觉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明月看着,心里冒出四个字,优雅入骨。
“终归有其可取之处……”他没有深追下去,在田葭脸红生气之前收回了目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将木牍递给旁边的其他人,又接过了另一片来读了起来。
这次是名为《经说下》的部分,他在里面惊喜地看到了物理课上学过的小孔成像和后杠杆原理……
就在这时,场上再度传来一阵喧哗,前面的人小声向后传递“公孙龙来了”,后面的人踮起脚尖,想看看这位当年能让稷下先生们群起而攻之,非要将其赶出学宫而后快的名家宗师究竟什么模样。
他们大概要失望了,前排的明月和田葭看得分明,公孙龙与以往一个打扮,貌不惊人,只是头上的帻换成了醒目的赤色,上了辩台后瞥见了人群里的长安君,还笑着同他点了点头。
这时候闭目养神的陈丘也不瞌睡了,大声说道:“子墨子言,辩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也!公孙先生,汝名家以白马非马之论混淆名实,混淆视听,吾等墨学弟子,将一力纠之!”
一席话后,稷下墨学弟子纷纷鼓噪叫好,俨然是把公孙龙当做了邪恶的异端,而陈丘则是一举将他降服的正派之士,正好应了墨家思想的核心“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公孙龙却浑然不当回事,这些年来,更难听的斥骂他听得还少么?
他哈哈大笑起来:“陈处士,我听说墨子讲学游说,从不以华丽的言辞来表达自己的主张,唯恐后人只记得文章,而忘记所要表达的意义,因此言多不辩,今日之陈处士,大义凛然,志得意满,却是言多且辩啊。”
“子墨子言,门下弟子,,能谈辩者谈辩,能说书者说书,能从事者从事,我墨家又不似道者,不以大辩为讷讷!能言善辩,乃是贤良之士的品质!”
见公孙龙眉毛一动,陈丘又补充道:“当然,诡辩之士除外。”
公孙龙很无辜地一摊手:“我还没说一句话,何故被认为是诡辩?”
“嘿,名家之士,一贯如此,何须听其言。”
“若之前的作为要算在内的话,墨子、禽滑厘都曾经学过儒,也算做儒生了?”
“公孙先生需要多言,你我今日只管将白马非马再好好辩上一辩,正缪自见分晓。”陈丘面色阴沉,俨然是卯足了劲要与公孙龙狠狠辩上一通。
然而公孙龙今天来,却不是为了吵架的。
他笑了笑,大声说道:“我甫一回到稷下,本是想好好在申池边反思,却立刻接到了无数挑战,而其中以稷下墨家最多,不过陈先生想要与我辩白马非马,此题已不必再辩在赵国时,已经被人破解。”
“什么!”此言一出,非但陈丘大惊,连台下的荀子等稷下先生也微微一愕,众人更是议论纷纷,讨论究竟是谁破解了白马非马这个“谬论”。
“但这并不意味白马非马之论是错的!”
公孙龙又看了一眼人群里的长安君,仰起头道:“今日我在此辩台之上,不为辩难,不为分胜负,决一词一句之对错,只为亲手将白马非马之论,彻底剖析开来,从今日起,此论将从辩题里消弭,因为取而代之的……将是一个无人能否认的真理,万世不移的真理!”
沸腾,整个辩台上下,整个稷下学宫都沸腾了!
淳于髻也好,孟子也好,虽然自以为是者数不胜数,但还没有人狂妄到声称自己要提出什么“万世不移”的真理。
在掀起了轩然大波之余,公孙龙一比手,他那几名等待多时的弟子便抬着一块黑乎乎的大木板走了上来,架在木架子上,而公孙龙则捋起袖子,从褡裢里掏出了一根白色的东西,在那漆成黑色的木板上刷刷刷,在一片惊异的目光下,写下了一串篆字和符号……
只有明月知道,那板是黑板,笔是粉笔,而那串篆字和符号,则是名为“集合论”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