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其为人慷慨,爱鳏寡之人,养孤独之人,救穷困之人,补不足之人。这是辅助国君养活百姓,老妇曾让长安君去拜访,却发现他二人依然白身,至今仍未未委以重任,齐国负责访贤举荐的官吏干什么去了?”
“还有那位北宫家之女,因为是独女,为了照料双目失明的父母,年老也不出嫁,此乃妇德表率,教导百姓遵行孝道的典范。为何至今还不封她为命妇?两位贤士尚未委任,一位孝女不加封赏,安平君,这些年你是如何辅佐王兄治齐的?”
田单愕然,苦笑地认错:“这……臣有失察之罪。”
赵太后以齐国公主身份接二连三地发问,同时还向田单责问起齐王的过失来,这凿凿之言,说得是连绵不断、滴水不漏、有理有据,皆让倒霉的田单哑口无言,他暗暗想道,难怪长安君在临淄口若悬河,原来这份刁钻和犀利,是从他母亲这学到的啊!
说赵太后无礼吧,她是在关心自己的娘家事;说赵太后霸道吧,她又是站在为齐国着想的角度。最可怕的是,她为什么连这些小人物的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是长安君寻访到的,还是她一直在关心着齐国?
说完这些后,赵太后才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齐王写给她的“家书”,果然上面基本都是场面话,甚至连笔迹都不似齐王所写,据上面说,是齐国太子代笔,难道她的王兄的身体,已经连写字都困难了么?
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齐国篆字,赵太后长叹一口气,对齐王没照顾好她儿子的那点怨气,也渐渐消了,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记得当初孟子入临淄齐王宫讲学,公然声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引发众人哗然,祖父宣王也大为惊恐,但我却觉得有道理。”
“得到民心的人做天子,得到天子应允的人做诸侯,得到诸侯应允的做大夫。诸侯不尽职危害到社稷,百姓便会反对他,改立国君。”
说完这些孟子当年说过的话后,赵太后叹道:“当年老妇还不理解此言深意,来到赵国后,才惊觉当年田氏取代吕氏,赵魏韩瓜分晋国,我父闵王倒行逆施被百姓摒弃,都出不了这句话。老妇之所以会对安平君抱怨如此之多,只因还将齐国视为母国,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只希望王兄……还有齐国太子能够谨记啊……”
“若臣能回临淄,一定代太后转达。”田单深受触动,难怪赵国能在惠文王死后很快稳定下来,看来离不开太后这种重民的治国之道,他是忠于齐国的,只希望齐王百年之后,君王后也能做的如赵太后一般好。
想到齐国的利益,他心思急转,眼见赵太后不再耍小脾气,便再拜道:“此番长安君遇刺,虽然齐国有照应不周之处,但归根结底,还是刺客太过阴险毒辣……”
田单不提还好,一提刺杀之事,赵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最让赵太后恼火的,就是那些天杀的刺客,还有自己的好女婿燕王。
当年燕惠王被权臣公孙操所弑杀,如今的燕王作为燕惠王的弟弟,被公孙操扶持着登位,诸侯不服,秦与韩、魏、楚一同兴师问罪。那时候的燕国为了让赵国挡住这四国的兵锋,在国书里卑躬屈膝,以子侄自居,燕王还请求赵国嫁公主去做燕后。赵惠文王考虑到自己与燕昭王的旧谊,才出面挡住了韩、魏之兵,平息了此事……
谁料,这燕王却是个白眼狼,如今一晃七年过去了,他非但不想着燕赵姻亲之好,也忘了当年赵国对他的恩情,一心一意与秦连横,还大举进攻赵国中山,更派人刺杀她爱子!妄图离间齐赵关系!
想到这里,赵太后就恨不得立刻下令大军伐燕,可惜赵国的将军们都建议先让边境守一守,等秋收完毕再派一位将军,帅邯郸之师北上配合齐军伐燕。
田单入赵为相,也与此事息息相关,在长安君的斡旋谋划下,齐赵协同出兵,但细节方面,还需待两边慢慢扯皮。
接下来,气氛没刚开始时那么紧张了,赵太后与田单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齐地的旧闻近况,在觐见将结束时,田单见赵太后心情不错,便提出了他的恳求。
“太后,臣与燕国也有深仇,此番齐赵协同出兵,声势倒是足够,但用兵之事,最忌令出多门,齐赵两方大将若心存猜忌,难免会延误战机,甚至导致战败。故臣有一不情之请,让我以赵相身份统领赵军,齐赵合一,燕国何愁不破!”
赵太后不由愕然,有些难以置信:“安平君……欲为赵将,北伐燕国?”
“臣是有些老了。”田单有些惭愧一笑,指着自己冠带下的头发:“发已微白,齐王也念我体衰,让我呆在邯郸,勿要亲临前线,但臣却希望能在死之前,再破燕国,至于臣的心意真伪,长安君应当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