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虽已入冬,但这里尚没有浓浓的雾霾,落在城垣瓦片上的雪花看上去格外干净,西北风虽然刮得猛烈,但天空依然清澈,并不会是一片尘沙灰土的世界。马路上留下车行后留下的泥泞,灰黑之中没有一丝雪的洁白,明月在馆舍下车后的那一刹那,意料之外并没有踩到一滩滩雪水,反而是布满车辙印的坚冰。
腊月已至,气温已经骤降到零度以下,滴水成冰了。
不过让他忧心的可不是天气,而是上书请求觐见燕王的要求,被粟腹搪塞了一番,似乎燕王不太乐意见到他。
直到抵达蓟城的第三天,明月才得以进入王宫,在宁台殿见到了他的姐夫,也是当今燕王。
燕王名朗,是燕昭王的小儿子,已年过四旬,看上去一脸虚弱,气血不振,和明月沿途所见血气方刚的燕国男子大异。虽然穿戴着诸侯冕服,但借用孟子的一句话说,便是“不似人君”,他眼中无神采,背还有一点点驼,仅就卖相来看,连赵王丹都不如。
明月心中,顿生轻蔑之意,这样的人,的确像是被吓一吓就弃武阳北逃的家伙。碍于他好歹是燕国的王,明月才手持旌节,恭恭敬敬地下拜施礼。
“赵使长安君公子光,见过燕王,代寡君问候燕王、王后无恙,愿燕王、王后千秋无期!”
“公子切勿多礼。”
燕王看了粟腹一眼,挤出笑容,故作亲切地让明月起身,对他嘘寒问暖,这次燕人没弄下马威了。过了好久,话头才被明月拉回正题:“先前大王遣使节至邯郸请平,外臣此番来燕,为的是完成两国和谈,也想替太后问问大王,燕赵本是姻亲之国,为何大王要违背旧盟,派兵伐赵,做出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燕王自知理亏,支支吾吾地说道:“此番燕赵交兵,实属边将好大喜功,贸然侵犯贵国,寡人绝无此意!”
一说起这个,燕王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竟将开战的责任统统推给了前线将领,颇有让高阳君荣蚠背锅的意思,明月不由感慨,为荣蚠摊上这么个没担当的君王而感到遗憾。
除此之外,燕王也和粟腹一样,极力否认曾派刺客去刺杀过明月。
“长安君既是燕后之弟,也如同寡人的亲弟弟一般,岂有为兄者派人刺杀弟弟的道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件事的确有误会。”
明月并未否认,他接过话头,作揖道:“临淄刺杀一事疑点重重,外臣也早就怀疑了,若真是燕国刺客所为,又岂会明目张胆地带着燕国钱帛?”
燕王连忙点头:“不错不错。”
明月看了看殿内,低声道:“还请大王屏退左右,外臣有一件机密之事要告知。”
燕王一听,当即让闲杂人等统统出去,不一会,殿内只剩下燕王、粟腹,以及两名侍卫了。
粟腹笑道:“不知长安君有何要紧事,一路上竟一直瞒着我。”
“此事关乎燕赵齐三国关系,外臣实在不敢随意说出口啊。”
明月一声长叹,对以及被他吊起胃口的燕王和粟腹道:“其实我已查明了,原来在临淄刺杀我的主谋并非燕人,这一切都是齐国所为!为的就是让燕赵反目成仇!而齐国从中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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