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然后抱住瓢一口栽了下去。
我知道,像神仙这样的人什么都经历过了,我从他‘阴’森的脸上看的出他悲惨的曾经,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来,把葫芦瓢送到了院子里,这个瓢是借的,虽然主人不在家,可我们仍要将它还回去。
我看到一个士兵吓的抱着脑袋在哭,他哭的很大声,他蜷着身子滚在了地上,炮弹炸一下,他的身子就哆嗦一下。
可我却不再恐惧了,见过了太多的血,会让人觉的死亡就在我们的身边,我们已经和死亡合为一体,我们对恐惧已经麻木,虽然我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后生。
神仙坐到了我的身边,他又‘摸’出了他那根臭的一塌糊涂的旱烟袋,我盯着他,他点上了烟,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胜利香烟扔给了我,对我说“我知道你‘抽’不惯旱烟。”
他只是想找个人陪他‘抽’烟,我笑笑,点上了太原产的胜利牌香烟。
神仙‘抽’着旱烟,吐出了一大团的烟雾,毫无预兆的说话了。
“你知道我打过多少仗吗?”
我也学着他朝天空吐出大团的烟,说“不知道。”
“我这辈子一共打过二十七次仗,杀过三十三个人,可我告诉你,我一次伤也没受过,这是第一次。”
我感觉神仙的心里一定有很多事情,他看我一眼,继续说“我从22岁从军,打过奉军,打过蒋军,也打过红‘色’武装,俺们跟着阎主席打遍了半个中国,从南到北,咱们晋军走的哪里都是有纪律的,纪律你知道不知道?没有纪律,就没有军队。我问你,这个天底下,还有哪个军队能跟张学良打完再跟蒋介石打?袁大头,段祺瑞,曹锟,张勋,谁也比不上阎主席。”
他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的晃着头,感慨着过往的戎马征程。
“阎主席对谁也狠,就是对老百姓好,阎主席谁也敢打,就是不打老百姓,我亲耳听阎主席说过,生在山西,死在山西。”
我低下了头,我感觉泪在涌,我们的领袖告诉我们,生在山西,死在山西。
他忽然站了起来,望着天空中呼啸而过的日军战机,他问我“武忠,你知道你老子是怎么死的?”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我抓住他的‘腿’,问他“怎么死的?”
神仙用旱烟袋指着黑云滚滚的天空“风陵渡上,你老子带着五千号人跟蒋介石两个军干,没有炸‘药’,炸不了风陵渡大桥,蒋军从桥上往过冲,我们也从桥上往过冲,没有工事,我们只能在大桥上顶着蒋军,因为只有桥上最窄,我们只能跟他们在桥上拼,你老子就冲在最前面,我们从半夜里杀到第二天半夜里,没有让一个蒋军踏过黄河,杀到最后,风陵渡桥上的尸体能堆了一米高。我们后来就是把敌人往黄河里劈,你老子挥着马刀,不知道劈了多少人,血都能快把黄河染红了啊。”
他‘激’动的不能自己,他扶着墙,怀念着他逝去的兄弟。
我哭出了声,我想起了我的父亲,那个整天只会对我板着脸的父亲。
他曾在风陵渡上做出最后一击,将五万蒋军挡在黄河南岸,不能踏入山西一步。我的父亲,我伟大的父亲啊。
“几千,几万的人在一个桥上拼,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老子一个人就冲的最前面,杀人杀的疯了一样,我们跟着你老子,打出了这个天底下最惨的一仗。”
我哭的一塌糊涂,我无法控制我的情绪,为了山西,为了他们的信仰,他们心甘情愿放弃了他们的生命。
神仙一把抓起了我,他吼着“我告你一句话,你给我记住,不管什么党,什么主义,为老百姓好的才是对的,不管什么部队,什么当兵的,为老百姓死的才是好的!”
不要跟我说什么内战,说什么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哪个领袖手里没有累累的白骨和鲜血?
自由和光荣,本就不是随便说说的
神仙的这句话,让我记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