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明旭坚定着那双眸子,仿佛能生出熠熠的光辉。
殷时修看了他一眼,而后轻笑,“回部队前抽个空和小舅喝一杯?”
“唔”
“别装了,十四岁就开始偷着把可乐换成红酒,怎样?”
“嘿嘿,好。”
单明旭点头。
殷时修摸了摸他的头,“好,那我走了。”
“恩,小舅慢走。”
单明旭看着殷时修和苏小萌坐上车子,车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松了一口气,那熠熠生辉般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黯然的光
其实,在小舅面前装什么呢?即便喊破了喉咙,他也不会信你半句。
无论他在部队里多么努力的去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军人,无论那特种部队的选拔训练在他身上烙印下多少痕迹,无论他多么顽强的挺过来
在小舅的眼里,他就只是一个小孩子。
是个一眼就能被看穿的小孩子。
可哪怕那双鹰眼如x光线般将他全身上下剖析了个遍,他却看不透殷时修分毫。
所以他知道他通过了特种兵选拔,可他却不能确定在他坦白后,殷时修会作何反应。
会不会立刻转身进屋,告诉父母,告诉外公外婆
会不会自此把他禁锢在家?让他远离部队?
那天队长找他谈话,问了他一句,
你爷爷是殷绍辉,你含着金钥匙出生,你会不会觉得你的命比别人贵?
那时候,他就知道,外公知道他去参加特种兵选拔了。
他没去想外公是什么反应,但他能肯定的是他和外婆,爸爸和妈妈,还有那个二缺胞弟都会很担心他。
可,他用生命捍卫住的荣誉,最后难道要成为压在家人心头的沉重负担
那一身军装就像一滩沼泽地,他越陷越深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可挣扎没为他带来丝毫成就。
于是他不仅没再挣扎,还甘愿的把生命托付其中。
他没有多高尚的情操,没有崇高的理想。
他就想知道真枪实弹从他脑边擦过的时候,他是会举枪反击,还是尿裤子。
选拔训练对外说是三个月,实际上一个月零十天就结束了。一百零七个人,最后只剩下十五个。
最后这十五个人被各自带进一个封闭的黑屋子,只有有限的干粮和水
门关上后,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干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们,这种状态要保持多久
没有日夜,没有时间,慢慢地,有人求饶,有人发疯,有人精神崩溃
最好的,出来后也在医院躺了三天,心理医生全程陪着。
那三天,他只开口说了一句,只问了队长一个问题,今天几月几号
而后,他知道自己在那黑屋子里不分昼夜的待了十二天。
十二天仿佛是他漫长的一生,仿佛是从创世纪走到世纪末。
队长问他,“你通过选拔了,现在轮到你选了,留下还是回家?”
“我特么差点被你们折磨死!你要我回家?!”
然后队长就开始笑,笑的单明旭很想掐死他。
之后,有战友问他,这十二天,你都在想些什么?
十二天,他主要在想两件事:
第一,如果他在这认输,是不是就再也不可能成为像小舅那样的人了?
第二,如果他没能熬过去那个傻缺弟弟怎么办?!
大概是因为他还年轻,能想的事情实在太少,多少人熬过了所有严苛的体能训练甚至是残酷危险的野外求生,却没能熬过自己那复杂的内心世界。
好不容易走到这了,他不想放弃。
如果是他自己没有扛下来,他认,他是个孬种。
可如果是因为其他外界因素而放弃,那他这一生都不会甘心。
“哥!小舅和你说什么了?”
明朗拍了下他的肩,问道。
明旭侧首看向单明朗,而后道,“我交女朋友的事情,是你捅出去的?”
“”
单明朗咽了下口水,默默转身,拔腿就溜。
“傻缺。”
单明旭不由白了那蹿的和兔子似的身影,吐了这么两个字。
年后,苏小萌回学校报到,有了老林管家和阿素还有王妈的帮忙,她确实省了不少事。
殷时修从年后开始便一直忙的天昏地暗。
苏小萌听殷时修说,有一个国际大项目的合作标,一定要争取下来。
由他亲自带队,包括审查核算,写计划书,招标案,每一个步骤他都需要亲自跟进
而她则在准备雅思托福的考试。
北京的春天总是珊珊来迟,到了四月头上才算真的暖和些。
季节一变化,流行性感冒便成了很多人的难题。
小萌不幸中招,好在这是在她考完雅思托福之后。
请假休息了两天,吃了药没见好转,便又去医院打了两天吊针
而殷时修正好去英国进行项目的招标会。
她怕孩子被传染,便让林管家和阿素带着双双和煌煌回了殷宅,麻烦殷家二老照看两天。
小萌被这感冒折腾的脑子晕乎了好些天。
殷时修打电话回来,她都说好的差不多了,就怕让他担心耽误了工作。
感冒时好时坏,药一日三餐的吃,点滴也按规定去打,但一个多礼拜下来,人还是瘦了点。
好在,殷时修所带的团队终于把标拿下。
就这件事,还上了电视新闻,苏小萌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主持人把殷时修夸得有多了不起时,心里得意的很。
可见这真的是个相当受瞩目的大项目。
给殷时修发了两条短信,又给殷妈妈打了个电话,问了下双双和煌煌,这才准备休息。
洗了个澡出来,手机又响了,苏小萌看着来电显示,是个已经很久没联系过的号码。
“喂?”
“小萌吗?”
“恩。黄师哥。”
“哈哈,我还以为你不记得黄师哥了呢!”
“怎么会?”
黄新觉比苏小萌大一届,刚考上市重点后,她脑子反应慢,一开始根本就跟不上大家的学习节奏。
即便任懿轩跟在她后面给她开小灶,她还是有点吃力。
当时学校里有一个一对一的结对子社团,她就无意和任懿轩提了一下,就被任懿轩掐着脖子去报了名。
那时候和她结对子的便是黄新觉。
一个可爱善良又正直的胖子师哥。
“你可是大忙人啊,最近还忙么?”
“唔我哪有?”
苏小萌抓了抓头发,隐约猜到师哥打电话来是干什么了
高中毕业后,基本上每次打电话来都是相同的内容,这也不难猜。
“明天晚上六点,在北京的高中校友聚会,你要是再拒绝,咱们就断绝兄妹情谊。”
“”
果然。
苏小萌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道,“师哥,我生病了”
“什么病?绝症么?”
“师哥!”
苏小萌无语至极。
“哈哈,要不要师哥明天开车去接你?”
“我真生病了,感冒了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喝的,我去干嘛啊?竟给你们扫兴了。”
苏小萌本能的不想参加这类聚会。
“小萌,你放心,要是有人让你喝酒什么的,师哥替你挡,你就给师哥个面子,人来就行,怎么样?”
“”
苏小萌支支吾吾,不想回。
“当初你把我拖到大半夜帮你做物理题的时候,你都忘了?”
“没。”
小萌的食指在被单上绕着圈圈,抿了抿唇又来了。
“我想你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就这么说定了,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苏小萌想了想,黄新觉向来是个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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