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辉说的是实情,这两天总是下跪磕头,还要跪着守灵,彭长宜个子又高,膝盖骨早就跪疼了。
彭长宜在卢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同事们也在乡亲们的张罗下,开始往院子里走,彭长宜一看,组织部的人几乎全来了,他跟卢辉说道:“都来了,谁在家值班?”
卢辉说道:“新分来了一个女大学生,放在你哪儿了。把她留下值班,这是部长批准的。另外部长让我转达他对你和全家的问候。还说让你踏实处理家里的事,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彭长宜说:“谢谢领导们对我的关心,没有什么困难,过了三天圆坟就我回去上班。”
这时,又有两辆车驶来,是市委办和政府办的几位代表。彭长宜再次给大家跪地磕头。
彭长宜刚被大家搀起,就看见一个身材挺拔、瘦高个子的人从最后面的吉普车上下来,那是副市长江帆。深色的外套敞着,里面是一条蓝白格的围巾,他习惯地将双手揣在兜里,仪表堂堂,风度翩翩,面色温和地大步走了过来。
彭长宜一看,赶紧又是跪下磕头。
来人紧走几步搀起他,说道:“长宜,节哀。”
彭长宜睁着红红的眼睛说道:“江市长,您那么忙怎么也来了”
来人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他们忙,我不忙。”
被彭长宜称作“市长”的人名字叫江帆,是国家建设部下派到亢州挂职锻炼的副市长,刚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分管文教、卫生和群团工作。
由于他是来挂职锻炼的,也没什么官架子。他最先和彭长宜还有卢辉认识,是因为第一次踏上亢州的土地就是彭长宜和卢辉去北京接的他,三个人年龄差距不大,志趣也比较相投,所以私下关系很好。
江帆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亢州,下班后,总是寻找各种借口缠住彭长宜和卢辉,陪他喝酒聊天。每当这个时候,彭长宜都会克服一切困难,留下来陪江帆。
彭长宜始终认为自己在亢州官场没有什么人脉,在机关又不好公开和什么人搞关系,江帆在亢州背景简单、干净,即便是王部长知道他和江帆的关系也不会多想的。
江帆是建设部的干部,来亢州挂职锻炼,亢州政坛的权力较量和他当然没有多大关系了,他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别人也威胁不到他。
在选举来临之际,他无视周围的明争暗斗,更无视孙猴子跳舞,他才显得这么轻松自在,所以他才别有深意的小声跟彭长宜说“他们忙,我不忙。”
彭长宜只是笑笑,没有接江帆的话茬。
他在机关里学的第一个规矩就是三缄其口,他可以海阔天空,但却很少触及机关的事;可以慷慨激昂,但却极少评论人和事,何况眼下自己重孝在身。
他陪着副市长江帆来到母亲的灵堂前,江帆恭恭敬敬的站在院子里的灵柩前,深深的鞠了四个躬。
同事们说了一些安慰彭长宜的话就陆续回去了。江帆和卢辉陪彭长宜呆到很晚才走。彭长宜就是从他俩的口中知道了常委会的情况。
送走江帆和卢辉后,彭长宜陷入了沉思。
他感到周林政治太不成熟了!
樊书记说的对,这是亢州市第一届人大政协会议,是当前压倒一切的工作,对全市是这样,对周林本人更是这样!所有的会议、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为了周林能够顺利当选,他没有理由自恃骄傲。
连这个都意识不到,那就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志在必得;二是政治白痴!
其实,周林的“幼稚”早就在刚来亢州的时候就有所表现了。不顾亢州的实际情况,急于出政绩,大力推行他在山区获得成功的经验,大搞蔬菜大棚工程和种植果树工程,老百姓和乡镇干部抵触情绪很大。
眼下正是选举的关健时刻,周林居然不懂收敛自己的锋芒,还在为开会这样的小事和樊书记唱反调。
彭长宜不由的隐隐担心,周林这样下去,很难在亢州打开工作局面。尽管他有一腔的工作热情和远大的政治抱负。
有人说:市长于市委书记来说,如同芭蕾舞中的男伴,起的是辅助和托举的作用。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和谐,舞姿才能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