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秦法,国必亡。”卫缭得知楚国行外朝后就一直抑郁,那时他就觉得应该离郢入秦。
“利商贾庶民便会亡国?”白宜讶看着他。“子缭不要忘了,变法三晋在先。三晋除赵国尚可一战外,韩魏之兵今日可战否?变法仅强数世,数世之后,百姓厌战仇官。秦人可战之日尚有几何?”白宜说罢,转而吟起一首秦人歌谣:“‘生男慎勿举,生女哺当脯,不见三晋地,尸骸相支柱。’此乃秦人之谣,可见民心。”
“我从未听闻此歌谣。”卫缭不以为然,“‘不见三晋地’,既言三晋,为何说是秦谣?”
“唉。”白宜不做辩解,再吟道:“‘渭水不起口赋起。‘渭水何在?难道也在三晋。”
“天下征战数百年,乐战好死之人已无有,然秦国一天下之势已成。楚国若行秦法,或可存国,不行秦法,自要亡国。”卫缭跳过此节。“钜铁之利,不如百万之军。他日百万秦军兵临寿郢,举国不及四十万甲士的楚国如何拒秦存国?君之巨金当为秦人所掳。”
“子缭为何执迷于秦?”白宜对卫缭所述不以为意,反而太息相问。
“当世竞力,秦国力强,自当入秦。”卫缭入秦之志更坚。“子宜又为何执迷于楚?”
“商亦有道,楚王有则,自当留楚。”白宜同样也明白自己的选择。
“然秦国有法,秦法之严,列国所无,”卫缭辩道,“你留楚他日定为秦军之囚。”
“大王说几就是几。秦法何用,我金何存?”白宜终于不再跪立,而是坐了下来。
卫缭无语了,他也不再跪立,危坐于席。争吵之后室内更显静寂,这种静寂让两人都觉得难受。白宜毕竟是大商,他笑道:“想不到与子缭相处数年,终有一别。我在秦国也识得一些文信侯的门客,子缭入秦当速,迟者生变。”
白宜之言让卫缭息了争辩之心,生出不少感慨:“他日拜相,必当相报。我明日便离郢。”
“大善!”白宜笑:“就凭子缭拜相之志,你我当饮三缶。来人,上酒,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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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拜见大王!”造府最东北角,一干臣吏、工师对熊荆大拜。这些工师心里是有愧的——造纸府赚得巨金、钜铁府威震天下、陆离府誉满三军……,自己这混凝府就摆弄那些砖头土瓦,还什么也没有弄出来。
“免礼。各位辛苦了。”熊荆看到混凝府的招牌就有些得意:造府、玉府已经改制,从中分出了造纸、矿物(煤炭)、钜铁、陆离、晒盐、陶瓷、船舶、混凝八个府,楚国的工业化建设又迈出了坚实的一部,接下来,他还要成立航海府和机械府。
“臣不敢。”身兼数职的混凝府府尹陶述依旧趴着不敢动,跟着他,其他人也不动。“臣愧对大王,臣今日方造出大王所言之水泥,实则有罪。”
“你有何罪?你以为水泥是那么好造的吗?”熊荆亲自上前把陶述抚了起来。他除了是混凝府府尹,也是陶瓷府府尹。商周时期便有瓷器,可惜龙窑炉温怎么也过不了1200度,很难烧透。焦炭上来就是1600度,连窑都烧穿,瓷器怎会不成?水泥全然不同,水泥配起来不容易,磨起来更难。
“大王教导甚多,是臣愚钝,今日才得其法。”陶述躬身在前,为大王引路。
“我也仅仅是知其理,不知其技,只能让你一点点试。”熊荆边走边说,他今日来造府大半是为了看水泥。“本以为还要些时日才能烧成,没想到现在就烧好了。”
“臣愚钝,臣愚钝。”陶述还是一副有罪的模样。水泥原料主要是石灰石和粘土,再就是一些石膏、若干铁矿渣之类。只是石灰石配多少,粘土配多少,熊荆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只能试验,穷举法下混凝府迅速掌握了正确配比。
可光有正确配比也不够,水泥生料要磨,熟料更要磨,生产一吨水泥就要磨三到四吨生熟料。原始石磨在新石器时代有,但发明了舂之后,原始石磨淘汰。当今天下各国皆粒食,稍微先进一点的石磨有,但像后世那种用来磨豆腐,上下两扇、扇内有道道磨齿的石磨没有。
不过只是他国没有,楚国却有——熊荆为了让父王喝上豆浆,去年已让造府造出后出世那种磨豆腐的石磨。造水泥不知如何磨料的陶述苦思一个多月,终于想起那个石磨,也终于把水泥给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