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文君急急上舟,完全是来游说的。项燕颜色一变,道:“阳文君有事请直言。”
“好。我便直言。”阳文君察觉到了项燕眼色里的不悦,但他只是一笑。“为楚秦之盟、亦为秦国王后,更为下一位秦王着想,我想请上将军婉拒大王赐婚。若蒨公主嫁入项氏,赵国公主便会嫁入秦宫,秦国外戚数掌秦国大政,若赵国公主之子立为秦国大子,秦军必当南攻。
当今之世,齐王不问中原之事,韩魏两国苟延残喘,国亡在即,唯有楚赵可拒秦一战。秦国欲灭六国、一天下,不是先灭赵,便是先亡楚。大王行新政需十数岁光阴,身为楚人,我宁愿秦国灭赵,亦不愿秦国亡楚,上将军可解我意?”
“然。”项燕轻轻点头。时至今日,各国对秦国已经是‘不管你打谁,反正别打我’,韩魏希望秦国攻赵,赵国希望秦国攻楚,楚国又想与秦国盟好。春申君身死是楚国最大的损失,他死之后,五国再无一人可担起合纵大任,只能任由秦国攻伐,坐以待毙。
“谢上将军。”阳文君一个天揖,让两兄弟连连避让。揖完,他再道:“先告辞。”
阳文君说来一番话后就立即告辞,可他的告辞只是形式上的,待回到小舟上,他又使人高声问道:“敢问可是上将军之舟?”
刚刚告辞,不到一刻钟又高声相问,舟人虽然奇怪,也还是高声相答,此时舟已行至水门附近,来人除了太宰阳文君,还有大王的正僕长姜等一些寺人。这次的见礼更显得客套,而有长姜在,阳文君只礼不言,说话的都是长姜。
“大王本欲亲迎上将军,然造府事急,故请阳文君与老奴出城迎之。请上将军、项公、项将军、子超公子先于驿馆歇息,黄昏时入宫赴宴。”长姜也是照本宣科,来读熊荆口谕的。
“敢请……”长姜是两任楚王的正僕,阳文君亦是有背景之人。项鹊使了个眼色,一个下人趋步捧来个两个匣子,打开,里面是三存大小的珍珠。“敢请太宰、正僕笑纳。”
匣子未打开时,长姜还有些期待,打开见是三寸大小的珍珠,期待顿时化作失望。他笑着把珍珠拿起,手上抛了抛又放了回去。“项公何必如此?”
“这是我项氏的一点薄礼。”项鹊看了看兄长项燕,如此说道。
“那老奴便收下了。”宝珠以前是值钱的,可现在郢都无人敢佩戴,也就是变得不那么吃香了。更何况陆离府一尺大的宝珠都能造出来,这三寸宝珠根本就不值钱。
“敢问,大王今日之宴……”阳文君适才走得急,项鹊想问也没有机会。
“皆是有功之将率。”长姜笑了笑,“老奴此前刚刚迎西阳尹曾公迎入城。”
“此乃大喜之事。后日大王便将告祭祖庙,赏赐有功之臣。”阳文君也笑,刚才走得急,他忘了告诉项燕这次入郢大王要封赏有功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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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霭般的蒸汽弥漫于工棚之中,每隔几分钟便传来钜铁府十吨冲锤的轰响,煤铁水汽的味道很容易让人想起了老式的绿皮火车。只是,远没有那么先进,展现在熊荆眼前的是一台变异了的纽可门蒸汽机。
它的气缸是陶瓷制的,没有镗床的情况下,造府工匠认为只有便于加工的陶瓷才能达到大王所要求的气缸、活塞的精度。这或许没错,但陶瓷除了不耐摔外,与下方锅炉的气管就不好连接了。如果气缸是铁的,那铆接皆可,现在气缸是陶瓷的,只能用铁丝扎紧包了牛皮的气管。正因如此,每次锅炉向外排出蒸汽将活塞上冲时,工棚里就气雾弥漫,一如澡堂。
锅炉蒸汽把气缸里的活塞推高,跷跷板一样的悬臂右边开始升起,左端下降,硬连接在悬臂左端的铁臂推动太阳行星齿轮旋转,齿轮则带动轮轴旋转。当活塞升到最顶点,蒸汽做工完毕,气缸内底部的一个阀门自动打开,气缸内排气,活塞急速下降,也就拉着右悬臂下降,而连着太阳行星齿轮的左旋臂则上升,带着轮轴旋转一圈。
蒸汽机给工业带来了变革,给航海也是一样。帆船是熊荆所爱,蒸汽时代的大舰巨炮他也有着浓厚的兴趣。眼前这台经过瓦特改良过后的纽可门式蒸汽机就是在他的指导下造出来的。陶尹负责生产气缸、活塞,最游戏的轮人协同玉匠,负责生产齿轮和轮轴,锅炉由工尹刀监督生产,由青铜铸造,大夫公输坚负责把这些东西连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