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昔日在大梁城码头带头与相邦管家抢楚货的魏赫。“杀光彼等!”魏赫张口大叫。
魏赫举着的长铍又扫,来不及举兵相格的县吏甲士皆被长铍所伤,他们还未退后列阵相搏,其余魏卒就猛冲了上来。这些人拿的是短戈,铜戈连挥,县卒再退;魏卒又冲,这次他们还未挥戈,领头的县吏啊呀一声便弃兵逃走了。
“杀!”前面的人带头跑,后面未经战阵的人跟着他跑,漆黑中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魏卒杀来。
“报军率!魏人入城,我军溃了!”城下漆黑,但城楼上还是能看到一些黑影。
“啊!?”陈敢大骇,他抓着报讯的县卒大喝,“确否?!”
“确也、确也。”县卒也是吓呆了,他看到一前一后两拨人影,更听到了县卒逃命时的呼喊。
“来人!随我下城杀魏人。”陈敢也管不了城楼了,他喊了一句便急急奔下城楼,左右的甲士、一些带伤的县卒也跟着他奔了下来。
“陈敢在此,不得后撤!陈敢在此,不得后撤!”陈敢一下城楼就大声呼喊,领着最后几十名县卒冲向县吏溃逃来的方向。
“跟我一起呼,陈敢在此……”挥剑斩杀几名溃卒后,陈敢又让身旁的县卒跟自己一起喊。
“陈敢在此,不得后撤!”县卒当即随着他大声喊叫起来。
“加疾也!加疾也!”城破在即,陈敢砍杀的更狠。那些一心想跑的县吏小卒终于被他们这群人拦住,而后跟着他们,快步往回杀进。
“魏赫在此,楚人何在?魏赫在此,楚人何在……”不远处传来楚人守将的喊叫,追杀得正起劲的魏赫也大声喊叫。不待他吩咐,他身边的魏卒也狂喝起来:“魏赫在此,楚人何在?!魏赫在此,楚人何在?……”
黑暗中魏楚两卒皆在狂呼,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只等双方靠近到五十步内时,“杀——!”双方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兽一般的狂喊,之后便猛撞到了一起。
戈矛交击声、戟击盾牌声、长铍破空声、士卒惨叫声……,黑暗中根本无从分辨敌我,只能把当面之人当作敌卒,手中兵刃连挥狠捅,对方在惨叫己方也在惨叫。
“离我十步!离我十步!”黑暗中魏赫大叫,他喜欢抡着长铍厮杀,每抡半圈,便有数名敌卒被长铍砍死砍伤,县卒莫挡,稍微靠近的魏卒也莫挡。
“围上,围上。”陈敢并不似陈丐魏赫那般冲杀在第一线,双方一交兵他就往后撤。这并不是因为他惧死,而是为了更好的指挥。此时站在阵列后方的他已发现魏卒人数很少,不过一两百人,顿时调派县卒围上,一旦围上,便可将所有魏卒绞杀。
“杀!”渐渐处于下风的魏赫一边抡铍一边感觉到了不妙,只期望后面入城的同袍前来相助。
“军率、军率……”陈敢身侧的县卒忽然指向侧后,不远处烟火冲天、哭喊连连,光亮中能看到一些黑影立在房顶上往房下抛火把,这是在纵火。
“那是……”陈敢转头一看也吓了一跳,可他说了两个字就死了——借着火光,魏卒射出的羽箭正中他的面门,他像是被抽去了所有骨架,全身无力的倒了下去。
“陈敢死了!陈敢死了!”几名魏卒指着倒下陈敢兴奋地大叫。
“陈敢死了!陈敢死了——!”连领头的魏赫也狂叫起来,本已力竭的他再次急抡长铍,把半围着自己的楚军卒子杀得连连后退。
“杀!”几十名魏卒紧跟着他,如同那日在码头上抢货一般,这些人不顾生死的扑向敌卒。县吏听闻陈敢已死本就心惊,现在魏人不畏戈矛、无惧生死的直冲上来,有人当即吓得返身奔走,一人奔走,其余诸人自然也跟着丢盔卸甲,弃兵而逃。
“楚人逃了!楚人逃了!”魏卒一边追一边叫,这时候着火之处火势越来越大,里面乡民的哭喊声也越来越急,奈何闾门是锁死的,里面的人想跑也跑不出来。
“城破了!城破了!”大火、魏卒、溃兵……,借着火光,城楼上的县卒看到了城下一切,勉强顶住魏卒的他们终于再也顶不住了,人心一散,城头数千名魏卒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县公、县公……”县尹府外,陈壁疯了似得冲了进来,焦急间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未见着陈兼就大喊道:“城破了!城破了啊!县公、县公,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