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上月芈蒨离宫时,楚宫烛火十数夜不息。待烛火灭尽,陈郢被围消息传来,朝臣当即一阵大惊,细问下得知并未围死,舟师的大翼又把水路给冲开了,复又大喜。
众臣大喜,以为天佑,可大司马府诸人、令尹淖狡怎会不知湖口处会越来越窄,水会越来越浅,故而急急组织船队往陈郢输送粮秣军器。可惜船队还未出发,那边又说被秦军断了水路,好在第二天又说秦人的转关桥被舟师冲开。待第一批船队输送玩粮秣军器后,湖口才被秦军彻底围死,郢都和陈郢之间也断了联系。
“禀太后,陈郢粮秣可支撑数月之久,甲士五万,大王当无恙也。”若英宫里,面对满脸戚色的赵妃,淖狡如此说道。前几天粮秣、军器、甲士全已送入城中。
“大王为何不回郢都?”赵妃埋怨。她想的不是什么粮秣、甲士,她想的是儿子马上回来。
“大王言……”淖狡心里一阵泛苦。此时大王已经知道了芈蒨嫁入了秦国,他不在陈郢当然不知道大王作何表情,可大王一定是大怒不已。
“大王言何?”赵妃追问道,泪眼蒙蒙的看着淖狡。
“禀太后,大王言蔳公主既已嫁入秦国,秦国自当退兵,他何须……何须……”阳文君接了淖狡的口,只是话还没有说完,淖狡就瞪了他一眼,他只能住口。
“大王这是……”泪水涌出了眼眶,赵妃抽噎着,“……大王是在责怪我这个母后吗?”
“太后一心为国,大王感佩不尽,怎会责怪太后?”昭黍不得不安慰几句。
“非也。大王这是在怪罪母后,这是在怪罪母后。”赵妃抹泪,眼神很是坚定,她太了解这个儿子了。眼泪越抹却越多,最后嘤嘤的哭出声来。她如此一哭,诸臣一阵头疼,好在一会她便停止了哭声,站起来道:“王尹,速备车驾,我要亲去陈郢……”
“万万…万万不可!”群臣大惊,淖狡揖道:“大王已不在郢都,太后岂能再离郢都?”
“太后至陈郢也无用,此时湖口已被秦军围死,鸿沟距陈郢约四里,太后怎能见到大王?”鲁阳君最清楚陈郢的情况。这次秦人不是用转关桥截断水路,而是用装满沙土的小舟。这些小舟就沉在深水处,彼此虽有间隙,可舟楫就是过不去。
“太后若离郢,请杀捍王子。”子莫进言道,这话顿时让赵妃浑身一震。
“谬矣!”阳文君立即出言反驳,“悍王子乃先王骨血,又无过错,因何杀之?”
“太后若此时离郢,定有人拥立捍王子。”子莫瞪着阳文君,他从沈尹鼯哪儿听到一些风声。
“大谬,楚国已有大王,大王深得士民之心,怎可另立新君?”此时的阳文君终于明白帛书上的意思,秦王自始至终都想废熊荆改立熊悍。
“那你且言之,那秦使顿弱还与你言了何事?”当着大家的面揭露他人的丑陋,这是箴尹最喜欢干的事情,子莫现在就是要揭穿阳文君的画皮。
“秦使顿弱与臣并无他言。”阳文君心中暗震,可咬死不说。
“呵呵,好一句并无他言。”子莫手中也无证据,他转而对赵妃揖道:“禀告太后,大王被围于陈郢,外间传言若要秦军退兵,当废大王而改立悍王子,阳文君素亲秦国,他必将另立新君与秦人相合。”
“真有此事?”赵妃没有看阳文君,只盯着子莫。
“确有此事。”子莫重重点头。“此秦人反间之策也。大王即位后数败秦军,又出金木之术、行强民之政。秦王忧惧之,故一边攻伐陈郢,一边于郢都行反间之策。太后万不可离郢,一旦离郢,恐奸人作祟,又行景骅之事。”
子莫说的赵妃连连点头,他最后又道:“阳文君素与秦国亲密,臣以为当设备之。”
“禀太后、禀令尹,舟师将军红牼求见。”阳文君还未辩驳,宫外一个谒者匆匆行来。
“何事?”淖狡问道,他不明白红牼有何急事求见自己和太后。
“红将军言,秦人来使。”谒者一开口便让诸人失色。“说是为退兵之事。”
“速召。”赵妃一听到退兵就坐正了身子,也不顾眼角还有泪水,只想马上见到秦使。淖狡、昭黍等人面面相觑,想来见一见也未必不可,并未阻拦。
“召秦使入寝。”谒者又匆匆出了宫,召秦使的声音一层一层传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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