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生了骄纵之心。我看是不是缓了一缓,压一压?”
林垠呵呵一笑,将茶徐徐喝下道:“你想得多了,读书育人,也是如此。要不温不火。有的人纵使怎么缓也缓不住,就让他到适合他的地方去吧!”
“有些比他还年轻的孩子,都已是秀才了。”
林燎笑了笑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可是余子游啊!他在外舍三年了,用功勤奋,你我也是看见了,林延潮若是补入内舍,他不是被挤掉了,我实在不忍心啊。”
林垠叹口气道:“你说余子游啊,我也知道,此人的父亲我认识,三年前他父亲还嘱托我好好教导他的儿子呢,那时候他才那么点大,可是现在你看看他这次季课作的卷子,连他平日一半的水平都不到。”
林燎也是叹道:“他是被自己吓住了。平日的课业他都是不错的。”
林垠摇了摇头道:“季课都如此了,何况于童试?”
书屋的榜前。
余子游五指攥紧,抬起头看着榜单,从上到下第一名叶向高,第二名林延潮,第三名余子游,第四名陈行贵,第五名
几名与余子游交好的同窗一并涌来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又是他第二,其中有蹊跷。”
“是啊,上一次月课时,他的文章我看过,与余兄你尚差了一截。”
“莫非是他与知府行贿,要知道府台老爷先前那一番与他说的话,实在太诡异了,或许知府的幕僚,在批卷中给了林延潮高分。”
“不错,换了山长讲郎,若见了林延潮再沿用大题小题文府里的题目,必不会给高分,但知府的幕僚们就不知道了。”说得是徐贾,平日与余子游最为交好了。
“徐兄,慎言,朝廷命官的清誉,也是你可以诋毁的”
“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一个乡下挑粪种菜的小子,也配进内舍。”徐贾斜了林延潮一眼,这话竟也不避他,几乎是当面指着他骂了。
平日一贯好脾气的林延潮这时霍然将桌案一掀,只听砰地一声,桌案倒在地上。
众弟子都是吃了一惊,这这是掀桌子了。
林延潮目光扫过聚在余子游身旁几人,用手指着几人道:“诸位,你们诋毁我已不是一次两次,以为我不知道,一而再再而三忍让,以为我好欺负?质疑我舞弊,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给我把话吞回去,闭嘴懂了吗?”
这是撕破脸了,同窗们什么时候见林延潮发这么大的火。
徐贾几名站在余子游身旁的弟子都是一寒。以往他们也有如此半背地半正面地讥讽过林延潮,但林延潮不管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了,都没有回应。但是这一次,也是第一次,林延潮却是站了出来疾言厉色当着他们的面狠狠数落过去。
几个人顿时吃了一惊,他们与余子游交好,多是家境优越,在家里都是被捧着,到书院也是不把林延潮这等普通子弟放在眼底的人,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斥责过。
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顶嘴?
真是好胆,你来书院才几个月,竟敢对前辈无礼。
这小子是什么东西,竟这么说。
几个衙内都是在心底骂道,但不敢出言正面质疑,一来没有想到林延潮这次不忍气吞声,突然雄起,他们有些手足无措。二来他们没有证据下,被林延潮说一句诬告,闹到山长那就不好看了。
几个人脸色都很难看,但不敢说话,心底盘算怎么对付林延潮。徐贾咬咬牙,出声道:“余兄,这小人夺你进入内舍的位子,我们不能与他干休啊!”
余子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几人劝说下,他陡然道:“别说了,我岂是输不起的人?成王败寇,我这点气量都没有吗?”
“余兄。”几名与他交好的人都是惊讶。
余子游抬起头来看向林延潮道:“林兄,我们身为同窗,又为同寝,平日说不上太亲密,但相处的还算不错吧,你说是不是?”
林延潮见余子游也是跳出来,笑着道:“余兄你想说什么?”
余子游袖子一拂,斜着眼睛看向林延潮道:“不该归于汝的名位,汝取之,此称为僭越,不诚不信,以虚充实,欺瞒师长,此称为贪婪,你以为可以以言掩过,故作大声指责同窗,掩盖内心心虚,来逃避别人对你的指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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