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挑眉,道:“什么贵人也不能打搅我用膳,我可是花了钱的。”
“免了你这单,快跟老子走!”展沐没好气地说。
燕离这才满意一笑,站了起来。
展沐却没有马上走,而是朝着连海长今微微施礼,道:“连海公子,失陪了。”
连海长今微微一笑,道:“请。”
燕离跟着展沐上了三楼雅间,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开了,开门的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小脸圆溜溜红扑扑,正是小春。
她看到燕离,虽然眼睛里还带着些害怕,却还是朝他皱了皱鼻子,“哼,走到哪里都有苍蝇,真是烦人!”
说完,让开了路。
不痛不痒的讽刺,燕离连搭理的心思都没有,他走了进去,先闻到一股清淡香甜的桃花味,然后就看到了般若浮图,坐在靠近屏风的位置。
而燕离一进来,众人的眼睛也都是一亮。
他的脸如同出自于顶级工匠雕刻而成,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味;身着牙白色的宽袖对领深衣,袖口绣了几株绿竹,外披一件灰白相间、绣着银丝、锦缎裁剪的对领半臂,锦带束腰,衬出虽然清瘦,但紧致匀称的身形。
很少有男子束腰好看的,燕离却是个例外。
尤其吸引人的还是他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仿佛总是带着意味莫名的笑意,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似乎感应到燕离的气息,般若浮图扬了扬手中的雪箫,轻声道:“燕公子归还雪箫的方式虽然特别,浮图还是要承情的,那五百两就当是酬谢。”
燕离笑了笑,道:“居士是个明白人,我也就不再多费口舌了。”
雅间坐着的人只有两个,般若浮图不在首位。
燕离移目,然后,他的心狠狠地抽疼一下,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坐在首位的也是个女子,她身穿素白织锦长裙,单只是坐在那里,就有着无法言喻的仪态。她的全身上下,竟没有一处不美,极致到几近奢华,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更由衷感谢它,因为纵然只是她身上的一根头发,一缕幽香,都足以荡人心魄。
她的眼神时而温和宁静,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亲切;时而悠远冷漠,让人自然而然地生出敬畏;时而又淡泊出尘,让人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念。
任何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再也难以挪开。清淡香甜的桃花香味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燕离虽也震撼她的美貌,可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心底深处,某根弦正不住地颤动,乐声透着喜悦,还有一股莫名的哀伤。
他在看她,她也在看他。
他一直看她,她也一直看他。
“大胆!”突然一声冷喝打断了他们的对视。
却是侍立在女子身后的一个青袍人。此人面白无须,声音尖锐,冷道,“还不跪下……”
女子摆手打断了他,檀口轻启,如有天籁,“请坐。”
燕离收束心神,他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位的身份,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才能让般若浮图敬陪末座,
既然对方不点破,他也乐得装傻,坐下来道:“贵人找我何事?”
女子道:“听说你是从青雅集来的,我早听过青雅集让很多人都难以忘怀,却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试探?
燕离道:“贵人想知道?”
“让你说你就说!”青袍人不悦呵斥。
燕离心里冷笑,道:“确实有两个东西让人夙夜幽思,魂牵梦萦。”
“是什么?”
燕离道:“第一个是酒,青雅集的竹叶青,被称为江湖的酒,因为它的味道清冽醉人,像个一丝不挂的女人,绝不遮遮掩掩,江湖豪客最喜欢的,岂非就是爽快?”
“粗俗!”青袍人跺了跺脚,“住口别说了,污了贵人视听!”
“无妨。”女子淡淡摆手。
燕离接着道:“第二个当然是女人,青雅集的翠烟楼虽然跟京都的彩云坊没法比,但单是叫得上名号的姑娘就有六十多个,常常让人流连忘返——啊对了,还有个花魁李香君,离开青雅集时,我很是难过,如果不是花魁清吟,看不上我,我定为她留在青雅集。”
“那个李香君有多美呢?让你如此念念不忘。”女子问。
燕离那一双又深又亮的眼睛似乎笑了起来,嘴角飞扬,“就像贵人一样美。”
此言一出,众皆变色,那不是把女子比作妓|女了么?此人不要命了?
展沐眼中闪过一抹狠辣,身上气机流转,只等女子一句话,便要将燕离当场击杀。
燕离似乎感觉不到氛围的变化一样,凝视着女子,轻笑道:“现在想想,我真庆幸来到了永陵,居然能看到跟花魁一样美的美人,不知美人可否告知芳名?”
此言一出,全场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