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问你,早你是不是说了要我用这支笔赔偿你?”我问道。
“他说了,我可以见证。”郝珺琪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来。
“你们穿一条裤子的见什么证?”瘦子哂笑。
“还可以叫朱金山来见证。”
“朱金山和你们是也一伙的。”瘦子扬起了调子。
“难不成要叫我爸爸来作证?”我说,“你到我爸爸那里告状,害我挨一顿打总不会假吧?”
“那是你偷窃应得的下场。”
“是我不答应你用圆珠笔赔偿你才去告的状,所以我说你才是卑鄙的小人。”
“你才卑鄙,你才是卑鄙的小人!你还是小偷!来,大家一起跟我说,郑启航,没名堂,干起了偷窃这个行当”
在我的预料之,只有两三个人跟着一起低声说唱。
“怎么了?怎么不说了?前面不是说好了的吗?一起说呀,郑启航”瘦子扯着嗓子喊。
这一回,那两三个人也不附和了。
我把笔举得高高的。“肯定是瘦子答应了你们什么,你们才跟着他瞎说的对不?永日,四崽,阿三,你们忘了写圆珠笔的感觉了吗?我跟大家说,只要你们不和瘦子一起瞎说瞎叫,我答应你们每个人用我的圆珠笔写一节课的作业。一节课,你们听见了吗?愿意的站到我这边来。”
我往后退。我的话音还没有落,一大半的人即刻站到了我身边,剩下的几个人犹犹豫豫的,可还是都站了过来。
瘦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瘦子终于哭出了声,“你们怎么都做了墙头草?呜呜呜,郑启航,你欺人太甚,我要告郑老师去!”
“哈哈哈,这下露馅了吧。还说没有去告我爸。只有我爸才会相信你这种人。”
“可是你真偷了我哥的竹笼呀!”瘦子蹲在了地。我忽然感觉晒谷场大了许多,反衬得瘦子很小很小。
“偷了吗?那我问大家,永日,四崽,还有你们,你们说我会偷他哥的竹笼吗?”
“不会——”大家异口同声。
“谢谢大家的信任。不过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真偷了他哥的竹笼。”
“什么?”有一两个惊异地叫了起来。
瘦子诧异地看着我,立即站了起来。“是吧,我没冤枉他吧。他自己都承认了!”他的声音透露出他无兴奋。
郝珺琪一脸的疑惑。“哥——”
“这一点我不想骗大家,我郑启航一向较坦诚,我不想辜负大家对我的信任。但你们知道吗?在今天早,瘦子去井边找我,要我还他笼,还要我拿这支笔补偿他,我不同意,他去告了我爸,结果你们知道的,我爸什么脾气。”我说。
大家唏嘘不已。
“卑鄙,真的太卑鄙了。”永日说。
“我们都不要跟他玩。”四崽说,“以后我们都不要跟他玩,这不是强盗吗?”
好多人叫起来,“我们只跟起航玩,我们只跟郑启航玩!”
“可郑启航是小偷呀——”瘦子说不出的绝望。
“他光明磊落,不像你这么卑鄙!”不知是谁大声叫道。
“说得不错,郑启航光明磊落。”永日跟着说。
我走到那个人身边,“给你,这支圆珠笔从你这开始轮流着让大家用。”
“谢谢,谢谢!”
瘦子一屁股坐在了地。借助淡淡的月光,我仿佛看见瘦子仇恨的目光直射进我的胸膛。
日子越来越长,气温越来越高,春天要结束,夏天马要来了,可是,郝珺琪的脸却越来越阴郁。我感觉她不太笑了。
“怎么了,琪琪?”
郝珺琪用手背遮住眼睛。
“你哭了吗?你干嘛哭?”
“有人跟我说哥是城里人。哥,你是城里人吗?”
“我是什么城里人?我是东门人。”
“你不是?他们都说你是城里人,都说你很快要走了。”
“什么?走?走到哪去?”我感觉莫名其妙。
“回城里啊。你父母亲是从城里来的。”郝珺琪说。
“他们是从城里来,可我是东门土生土长的,我才不去。”我说。
“真的吗?”
“真的。我干嘛要去那里?我才不去。我的家在东门。”我信誓旦旦。
“永远都不去吗?”
“永远都不去。”
“太好了。”郝珺琪露出了笑容,“哥不会骗我吧?”
“我干嘛骗你。拉钩。”
“拉钩。”
我们伸出小拇指。
“拉钩吊一百年不变。”郝珺琪说。
“拉钩吊一百年不变。”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