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痴痴的笑着,说好,然而天不遂人愿,我刚懂得珍惜,它便将莫兰从我身边夺去,我也开始悔恨,悔恨早年前为何对莫兰如此冷淡。
人总是这样,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安葬好墨兰后,金小发问我,孩子的名字起好了没,我说起好了,男孩叫繁弱,女孩叫忘归,金小发愣了愣,说忘归不是不吉利吗?我看着乳娘怀里的孩子,看了许久才扭头看向他,说我的女儿叫莫忘归。
莫兰死后,圣上罢朝了三天。回来后对我的态度重新变的十分冷淡,对于这一切转变,我都默默忍受,其实我已经厌倦了这一切,厌倦了朝堂上的反复无常,我开始懂得了李林涵对我的教诲,于是未过几天,我上书请求辞官归乡,而圣上却驳回了我的请求,这时我才知道,圣上并不打算放过我了。
时间又过了几个月,朝堂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右副督察御史江念越被人弹劾,列出了条条铁证,指出其收了巨额的贿银,此事让圣上震怒,严查下发现证据属实,于是江念越便被打入天牢。责令秋后问斩,而督察院右督御史江夏河,上书替其弟求情,却也被盛怒下的圣上罢了官,顷刻间,昔日一手遮天的江家双龙陨落。朝堂上人人叫好。
江夏河离京的前一天,我前去相送,许久不见,江夏河须发斑白,面容极为憔悴,见昔日好友沦落至此。我心里有些难受,也有些感慨,江夏河锋芒太盛,不懂收敛,在朝中树敌颇多,一旦露出破绽便被人群起而攻之。虽位高权重,却也如无根之萍。
“既闲兄,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走了许久,江夏河忽然抬头向我说道。
我愣了愣,道:“什么道理?夏河兄请讲。”
江夏河仰天一叹,道:“昔日我总想将这朝堂之上的蛀虫老虎统统抓起来。但却未曾想过,这朝堂和一张桌子是一样的,你即便擦干净了,过阵子还是会落上一层灰尘,擦不干净,洗不清白。”
我沉默片刻。道:“如今讨论这个已经毫无意义了,夏河兄,你有什么打算?”
江夏河看了眼身后的马车,黯然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把念越送回家乡安葬后,我也要落叶归根。再不涉及这庙堂之争了。”
说到这,江夏河有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道:“既闲兄,圣上如今对你的态度转变你也感觉的到,京城绝非久留之地,你还是趁早脱身吧。”
如今距离莫兰死去已经过了快两年了,但想起往事我依旧隐隐作痛,强笑一声,我看着江夏河,反问道:“夏河兄,你觉得我如今还走的了吗?”
说着,我看向东南,有些眷恋的道:“况且,她就在这,这就是我的家,我如今还能去哪?圣上要我的命,我给他便是,繁弱和忘归是我和莫兰的孩子。我即便死了,他也不会拿这两个孩子怎么样的。”
江夏河沉默良久,最终轻叹口气,看着面前的官路低声道:“既闲兄,此去一别,我们怕是不能再相见了,想当年我们同来京城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只是如今却犹如条丧家之犬,若是能重来一遍,我绝不会赴京赶考,只愿在家中当一安乐公。”
要是能重新来过,也许,我也不会来这京城了吧,若不是我,莫兰也许就不会死,若不是我,宋明君也不会黯然离去,算下来,和我想要白头偕老的女人,似乎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身旁的江夏河没能察觉到我的情绪,他回头最后看了眼京城,道:“行了,就送到这吧,既闲兄,你,好自为之,希望我们还能有机会再见,毕竟你是在我在京中的唯一一个朋友,来这京城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唯一没错的,就是交了你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