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一愣,张化把车速都慢了下来。
“还不走!”张化还未揣摩出个所以然,竟听闻陈芝树淡淡语声带着一丝不耐催促起来。
这一催,简直惊得张化嘴巴能直接塞下一只鸡蛋。
“这就走,马上走。”张化用力眨了眨眼,随即甩起一漂亮鞭子。心里还在琢磨主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想了半天,才想起从此处去琉璃坊要经过林叶大街。
张化盯着前路,两眼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来主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正在心里欣慰并偷着乐,蓦然又想起陈芝树从娘胎带来的毒,发亮的眼神慢慢又暗淡下来,不过手里鞭子依然不紧不慢的挥动着。
望着茫茫前路,和气圆脸笑容渐淡,末了,竟然破天荒从他嘴里溜出一声低低叹息。
“吁”勒停马车,车夫回头对着帘子恭敬道,“大小姐,到府了。”
莫安娴看了看仍然酣睡不醒的赵紫悦,想了想,掩下眼里疼惜,拉起赵氏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姨娘,我们到家了。”
赵紫悦茫然睁开眼睛,愣了半晌,才明白眼前什么状况,随后撂了身上薄毯就要下车,“安娴,那我们进去吧。”
莫安娴看着她羸弱摇晃的模样,心里一揪,立即紧张扶着她走出马车。正在此时,身后蓦然传来一阵整齐马蹄声以及极为耳熟的“吁”一声。
莫安娴心头一紧,不自觉蹙了蹙眉,扶着赵氏原地站定,慢慢扭头望了过去。
就见张化驾着马车笑眯眯的望过来。他前面的马,是两匹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的骏马,他身后的马车,是无需标识就足够张扬的沉香木马车。
看见这奢华张扬的马车,眼神一冷,少女的脸,立时就黑了下来。
陈芝树特意让人驾着这辆特别的马车跟在她身后,到底想干什么?
“莫夫人,莫姑娘,”张化停了马车,挑起帘子一角,然后跳下马车,对着莫安娴恭谨的抱了抱拳,“我们还有事,今天就此别过。”
莫安娴瞥见半隐暗影里风华潋滟的脸,心里一怔,什么叫就此别过?
这话听着,怎么让人觉得他们主仆专程送她们回府?
心里暗恼,冷眼盯着他笑眯眯的圆脸就要发作;谁料两道有如实质的淡漠目光霍然自那一角帘子虚虚扫来,莫安娴立时觉得浑身似被无形压力禁锢,心头一凛,一时怔着忘了说话。
待她回神,张化已然回到了车上,帘子落下一刹,居然看见陈芝树抬头冲她微微颔首。
莫名的,又想起了她初见陈芝树那一幕,脑里突然又冒出了“十分春色赋妖娆”那一句。
眼前仿佛还是那令暗室生辉的如画眉目,张化却已吆喝着驾马车离开。
“安娴?”听闻赵氏困惑叫唤,莫安娴一个激灵,这才发现沉香木马车已不见踪影。心下不由大恨,当即恼得暗暗磨了磨牙。
陈芝树你个混蛋,天家出来的,玩弄起权术来简直一套一套。
这混蛋果然暗谙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一句话一个眼神还回来,为逼她承人情契而不舍到人神共愤。
今天数双眼睛都看见陈芝树送她回府,这人情她还真非承不可。
简直可恶!
似乎是听到隐隐磨牙声,赵紫悦困惑的看着少女,担忧的又唤道,“安娴?”
“哦,姨娘,”莫安娴压下心头恼怒,扯了抹安抚笑容,扶着赵氏往里走,“我们进去再说。”
赵紫悦张了张嘴,看见她一副明显不想多说的模样,只得点点头将疑惑吞回肚里。
虽然她常年病卧在床,但那辆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实在是太显眼太奢贵了,她就是想佯装不知里面的主人是谁都不成。
莫安娴亲自将赵氏送回悦心居,但并不给赵氏开口询问的机会,直接就道,“姨娘,你今天累了一天,不如先歇息,其他的改日再说。”
赵紫悦见她有意逃避,心头莫名浮上不安,想起一天劳累,也不忍这时为难她,便笑道,“安娴也累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莫安娴点了点头,替她掖好被角,随后就离开了悦心居。
揣着满肚无处发泄的怒火,莫安娴走路简直两脚生风,很快就来到自己住的院子。
然而目光所及,院门大开,平日寸步不离的守门婆子这会连人影也不见一个。
面色一沉,莫安娴拾步就要往里走。
只听闻“喵”一声,就见一只大花猫忽然窜了出来。它速度极快,莫安娴闪避不及,竟然被它踩着鞋面而过。
莫安娴悻悻的正想松口气,就听闻“哧啦”一声无情打断了她侥幸心理。低头一看,裙摆已被锋利的猫爪抓烂一片。
她气极抬头,只来得及看见大花猫长长的尾巴挑衅似的摇摆着隐没在暗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