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子抬眸,面具里乌黑眸子一转,扫过忿忿指责他的青若,冰冷杀气瞬间扑面飞来。
莫安娴心头一凛,青若还未察觉,但她六感灵敏于常人,自然能感受到男人刚才无意释放的杀气。
她连忙拉过青若,打断道,“不得无礼,刚才扶他是事急从权,也是自救。”
青若茫然,不曾注意自己被打断,只是疑惑看着少女,“自救?”刚才她看着,分明是这个藏头露尾的男人不怀好意想要触碰小姐占便宜。
他那姿势,都快整个人落到小姐身上去了。
男人授受不亲,她怎能眼睁睁看着而不出声。
莫安娴暗下叹口气,只看着她简短反问,“你不希望看到你家小姐我被砸个头破血流吧?”
青若连忙点头,又摇头,“不,奴婢当然希望小姐好好的。”
“这就行了。”莫安娴拉起她的手拍了拍,“总之你相信你家小姐,酸甜苦辣都吃,就是不吃亏。”
青若连忙点头表示受教,小姐既然说是自救,那必定是自救。
至于这个想占小姐便宜的登徒子,虽然没占成,不过一样不可原谅。
青若忍不住拿眼角又悄悄的瞪了那男子一眼,她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莫安娴。
莫安娴虽然很感动她维护的心思,不过也有些头痛这丫头搞不清处境的糊涂。
她心下叹气,不着痕迹的拉了青若一把,有意无意将人掩在身后,“你赶紧帮我重新包扎伤口。”
青若的注意力立即被她流血的手腕吸引了,“可能有些疼,小姐你忍着点。”
“嗯,我受得住。”她含笑看着满脸心疼之色的青若,却道,“我这丫头笨嘴拙舌,不过好在手脚勤快。”
这话,明显是对面具男说的。
男子看着她,似是诧异地挑了挑眉。
“今日因缘际会相遇一场,”她顿了顿,定睛盯着他,面容含笑,眼神却是冷的,“虽也会随稍后的大雨冲刷云散烟消,不过好歹有这际会。”
“我对阁下是谁不感兴趣,同样我是谁对阁下也无关紧要,”莫安娴定定看着他,冷淡语气透着防备疏离,“阁下好走,不送。”
不求他报恩,只求他别记仇,只愿一别,今后再不相见。
男子沉默着,看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提醒对他有恩,却又只愿拿这恩让他别对她婢女记仇;暗示大雨将至,他该快滚蛋,又借大雨暗示今日一切,她会忘得一干二净。
还真是个聪明果断让人再三侧目的姑娘。
良久,他掠了掠低头专心包扎的青若,似笑非笑说了句,“她是个有福气的。”
不是人人都有个护短珍惜的主子。
莫安娴面无表情看过去,冷淡道,“我的人,自然是不错的。”
她的人,不需要顶顶聪明,只要对她忠心就够了。
“今日,”男子顿了顿,乌黑眸子一转,闪出奇异光彩扫过少女,“多谢姑娘。”
说罢,他抱拳,朝她郑重作揖,然后转身一掠,风一般从窗户掠了出去。
若非帘子还在轻轻晃动,莫安娴都要怀疑刚刚是否产生幻觉。
“何叔,赶紧回府。”莫安娴盯着帘子,低低舒了口气,回头见青若还在纠结如何包扎能让她好受些,就不由摇头轻笑出声,“青若你再苦恼下去,我这手恐怕要废了。”
青若被她这么一调侃,面色大窘,当即利索替她包扎好伤口。
马车穿过朱雀大街,往莫府而去,街角一处,银质面具男子伫立风中,目光静静追随。
乌黑眸子沉静如渊,只不过沉渊下除了昔日冰寒,更隐隐浮现一层薄薄火热。
他看那辆远去马车的眼神,仿佛猎人发现猎物那种莫名兴奋,此外,却又多了一分怪异与沉思。
莫安娴,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莫安娴压根没想过那个男人是因为认出何叔是莫府的车夫,又想起帝都极具盛名的离王“鬼见愁”最近频频与这位莫府大小姐扯上关系,才会最终选择跑到她车里藏匿躲避追捕。
她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暗下告诫青若一番,回到府就将被胁持帮助“犯人”脱困的事抛诸脑后了。
竖日是初一,老夫人不管事,平时也不爱拘着小辈到跟前立规矩,只让孙辈在每月初一十五到寿喜堂请安即可。
不管心里对老夫人这个祖母有什么想法,在明面上莫安娴都会力求自己做到让人挑不出错来。
一大早,她便前往寿喜堂给老夫人请安去。
她到的时候,久病不露面的二小姐莫昕蕊居然已经在寿喜堂里,一脸乖巧温顺柔婉的站在老夫人身旁嘘寒问暖。就连万太太也比她早到,正围在老夫人身边一副孝顺儿媳的模样。
施施然步入正堂,少女眸色微微暗了暗,含笑嘴角弯出的弧度看似温和实则讥讽隐隐。倒不是她来得迟,而是万太太这对母女刻意早到,无形中突显出她“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