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陈芝树只微微抬眸睨了好奇外露的少女一眼,随即漠然转了头去,回答莫安娴的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冷刚板得笔直的身形却在听到她好奇困惑疑问后,微微动了动。
眼角掠过面容苍白少女,眼里冷沉之色更甚。
一天?她怎么会知道主子不满他没准备女装没准备她喜欢的食物,才罚他回去关暗室一天。
主子认定他是故意针对她!
他哪里故意哦,他确实是故意的。
但他只是觉得主子太过重视这个女人,绝非好事。
瞧这次坠崖的事就知道,不是因为她,主子哪里用得着受这许多罪!
主子不满他的态度罚他,他认。
可这个女人,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换好衣裳出来,陈芝树没有看垂头深深却腰板挺得笔直的侍卫,而是迎着阳光负手伫立凝视着地下被拉长的影子,毫无起伏的淡淡吩咐,“封口。”
冷刚立时生硬应道,“是。”
莫安娴换了干爽衣裳出来,才感觉自己终于重新活了过来。虽然男装宽大极不合身,但她泡了一夜冷水,这会能有温暖干爽衣裳可以穿,她真是不管男装女装都绝对不会去计较了。
她有些不习惯的扶了扶衣裳宽大腰身,走出帐蓬,就见不知从哪钻出来的药老正专注严肃的替陈芝树把脉。
她心里紧了紧,虽然早知道药老是陈芝树的人,不过亲眼看到他们一起露出熟人姿态却还是第一次。
想起种种过往,她心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药老很快收回手,也不知是顾忌着什么,给陈芝树把完脉却一句话也没说。
莫安娴心里担忧,忍不住走过去低声相询,“药老,他殿下的身体还好吧?”
药老眼神闪了闪,却目光奇异的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点头,含糊其辞道,“唔,还行。”
药老盯着她看了片刻又片刻,实在是他盯人的眼光太怪异,莫安娴这种定力极好的人竟然也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药老,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盯得那么热烈紧迫,很容易让她误会自己原先是不是身患什么隐疾,经这一夜生死颠波才暴露了端睨!
“哦,没、没什么不妥。”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他奇异的目光还是恋恋不舍的停留在她身上。眼神既闪亮又纠结,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这神态越发让莫安娴觉得奇怪了。
“药老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就算我身上真有什么毛病,你说出来我也接受得了。”
仿佛受到她这话鼓励一般,药老眼神忽然亮了亮,惊喜莫名看着她,“真的?那我直说了?”
莫安娴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真被她乌鸦嘴料中了吧?
但面上还是漾出浅笑点了点头,为了减轻药老心理负担,她还特意放柔了语气轻声道,“你说吧,我受得住。”
药老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赶紧压着声音将心中疑惑噼哩啪啦一股脑倒了出来,“我听说你在伴月崖上面已经中了媚药,可现在瞧你却没事人一样,你怎么解掉它药性的?”
莫安娴愣了愣才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他,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害她莫名紧张出一身冷汗。
她点头,云淡风轻看了眼药老,“我是中了媚药,不过应该药性不深吧;坠崖途中我服了一颗清心丸,后来又在冰凉无比的涧水中浸泡过一段时间,再加上我昨天才刚刚放了血。”
她顿了顿,不怎么在意的道,“我想,那药性大概就是这样糊里糊涂解的吧。”
药老听完,两眼更加放光的打量她半晌,不过倒没有再缠着她追问什么,只是高深莫测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莫安娴估计他应该是为陈芝树配药去了,忽地才想起,似乎她额头还有伤呢。
张口正想叫住药老,就见换了身淡色竹纹袍子的陈芝树缓缓向她走来。
盯着她看了一会,也不说话,然后抓起她的手将一个小药瓶塞进她手中。
少女疑惑看着他,“这是?”
陈芝树依然没有说话,只略略抬眸,往她额头处凝视了那么一小会,然后就转身离去。
莫安娴无奈的晃了晃手里瓶子,苦笑着自言自语,“这是让我自行处理伤口?可伤口在额头,我怎么看得见?”
她叹气,眼角掠见水面,无奈的自勉道,“哦,那边还有水,勉强当镜子用着先吧。”
莫安娴处理完伤口,就见大伙都收拾好东西准备撤离。她走到陈芝树身边,皱着眉头问,“我们现在在哪?又准备要去哪?”周围山峦连绵不绝,原谅她这个大门基本不出二门很少迈过的深闺姑娘真有眼不识群山。
陈芝树掠了眼落后半步的冷刚,就见冷刚站出来,**对她解释起来,“这离伴月崖不远,我们现在回城;马车进不来这里山岰,待走出这面山坡,到了山脚就可坐车。”
至于伴月崖上,她父母在那里焦急等待了一夜,冷刚觉得没有必要跟她说。反正找到主子后,他已经派人送了消息给张化,张化自然会将她平安的消息告诉莫家夫妇。
莫安娴压根不知道她爹娘在伴月崖等着她消息,听闻走出山坡就可以坐车回城,顿时欢天喜地的迈开两条腿。
至于她父母?伴月崖既然是针对她设的局,她父母现在该在府里焦急等着她归去吧?
至于她的婢女青若?陈芝树既然能跑到伴月崖,他的人也一定能将青若好好带回去。
莫安娴开始一心一意专心走路,只盼快些回去,让父母看见她安好。虽然身体无比疲惫,心里却觉得充满了力量。
刚回到莫府外,就见莫方行义父扶着赵紫悦,不断对过往车辆引颈长盼。
“爹爹,姨娘!”双亲焦急无比站在大门迎她,莫安娴一下马车就立即提着裙摆飞奔过来。
“安娴,我的安娴,你终于回来了。”赵紫悦展开怀抱将她紧紧拥着,哽咽着不断低声叫唤她的名字。
莫安娴看不见她表情,只觉得肩膀瞬间被温热湿濡浸润。
她微微抬头,看着泪水汹涌的女子,又慌又心疼的道,“姨娘,你怎么哭了?”
“没哭,姨娘是高兴。”赵紫悦又将少女拥进怀里,摸着她的秀发边笑边流泪,“姨娘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