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上回老夫人不为你求情让你被遂出府去的事,今天特意回来就是为了报复她。”
“大夫已经说了,混在汤水里面的药材若没有同煮一个时辰以上,就算药性相克,毒性也不会大,甚至没有毒性。”
“可若没有毒性,紫悦又如何会喝几口汤就吐血昏迷?”
句句无情质问,声声冷厉如铁,万太太已经惊慌得不知如何应对,她只是一脸畏惧的看着凶神恶煞的他,又满眼哀求无辜的望着老夫人。
哆嗦着声音,半天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老夫人看着儿子厉声质问憎恨的目光里,不知不觉也害怕了起来。她不是害怕自己儿子,而是害怕自己儿子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万太太心里对她是不是真的恨得要死?
这个念头一闪过,她就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万太太可能早已对她心生不满!
万太太可能早就怀恨在心。
被赶出家门,从此困在深山清寺孤苦无依,这是一恨;无辜被毁容还落下永远治不好的后遗症,这是二恨。
再加上之前她恼怒之下不肯为万太太求情。
老夫人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万太太这次悄悄回来,果然就是冲着报复她而来的。
不知不觉,她从点滴开始疑心,只在转瞬片刻间,怀疑就满满占据了她心头。
她看万太太的目光,不再怜悯不忍夹杂愧疚,而是变成了畏惧痛恨到最后冰冷无情。
莫昕蕊在一旁看着她神色变幻,面容渐渐冰冷似铁,心头不由大为着急。
“祖母,姨娘她一直视你如亲娘,这些年幸得你庇佑,她才能过上好日子,她怎么会对你心生怨怼呢。”莫昕蕊重重跪了下来,朝着老夫人拼命的磕头,“姨娘对祖母从来只有感激爱戴敬重之情,绝没有半分不满之心。”
“她在我家里养伤这些日子,****念叨着的都是祖母你对她种种好,她每日念叨的都是害怕自己以后不能再在你跟前尽孝侍奉左右。”
“啪”一声,莫昕蕊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光洁前额这会都已经磕出斑斑血迹来,“祖母你一定要明白,姨娘对你敬重爱护之心从来不比父亲少。”
她声声陈情哀求如泣如诉,磕头的声音是又沉又重,惊得万太太懵了半天也回不过神。
可在上首端坐的老夫人却丝毫不见动容,相反,她皱纹横生的老脸上,神情越来越冷肃;而看万太太的目光,也越来越怀疑甚至冰凉到没有一丝怜悯温度。
莫昕蕊瞄见老夫人的眼神,心也跟着凉了大半。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回荡,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再也挽回不了这事了。
万太太惊恐散乱的思绪渐渐回笼,抬头往上看,就见老夫人看她的眼神仿佛含着冰峭一般,冰冷又刺骨。
她的心情,也在瞬间绝望地沉到谷底。
怀疑一旦在老夫人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想要拔除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更何况,她之前一直定期往老夫人食物里添加了那样东西。
老夫人心里偏执的念头一旦形成,哪怕是她,只怕也无力扭转。
她心里虽然恨极老夫人的无情,可这回她真没有往汤里加什么有毒的东西。
是谁?到底是谁煞费苦心要栽赃加害她?
脑里忽然灵光一闪,有个念头骇然闪过。
“老夫人,不是我,我没有想害任何人。”万太太似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拔尖了声音不顾别人反应,倒豆子般将心里想的都倒了出来,“一定是夫人赵紫悦,她想趁机除掉我这个眼中钉,自己往汤水里加了有毒的东西。”
她恳求的看着老夫人,咬重了字音强调,“老夫人你相信我,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老夫人还未反应,莫方行义父已经气愤得怒火中烧。
这个女人,恶行败露,就想栽赃他人,简直恶毒无耻之极。
“张雪兰,你休得胡扯。”莫方行义父大怒,若不是还顾忌着老夫人,他这会已经压抑不住想一脚将万太太踢死了事,“自己给自己下毒?亏你想得出来,你有本事自己服毒药吐血试试?”
万太太的话,别说莫方行义父直接认为她为了脱罪才胡编出来的无稽之谈,就是老夫人,对她这样的指控亦完全持怀疑态度。
如果赵紫悦真有给自己下毒的狠劲,这莫府早就是那个女人的天下了;老夫人默默看了眼神情慌乱的万太太,再次深深觉得万太太纯属扯谎,赵氏有这等心机手段,这莫府压根就没有万太太这号人物存在。
她的儿子对那个女人有多专心痴情,她可是有深切了解与体会。
这些年,就算赵氏一直病怏怏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她这个痴情种儿子还是从来没有动过念头要另外再纳别的女人。
万太太如果不是当年她的手段强硬,她儿子也绝对不会肯屈服纳进府来。
即使这样,万太太在莫府多年也等于没有的存在,赵氏其实等同一直专房多年,直到现在仍如是。
容忍了十几年后,赵紫悦会为了除掉万太太,突然对自己破败的身体下毒?
这样的念头光是冒出来,就够让老夫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而她越想,越觉得万太太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罪名才转移视线,以为这样就可以继续蒙蔽她。
“老夫人,我没有,我真没有下毒。”这个时候,万太太已经意识到,老夫人是她最后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她不抓牢的话连半分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你相信我,我就是宁愿自己被毒死,也绝对不会害你的。”
宁愿毒死自己?
老夫人浑身震了震,心底深深惊恐骇然,看万太太的眼神瞬间冰冷可怖。
一个连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对别人还会仁慈吗?
尤其万太太还早就对她存了忿愤不满之心,有机会的话,万太太会放过她吗?
这种念头自生出来就瞬间默默无闻占据了老夫人身心,此刻,她再看万太太,半点也不觉得悲悯可怜了,反而觉得异常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