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如果他愿意给她姨娘看诊,她可以让他在这采集她两节手指那么多血液回去。
她比了一下,还眯起眼睛一脸坚决姿态,言下之意,她顶多只能贡献这么多,药老若还想采集更多,她绝对不同意。
药老看见她那小气防备状,当真气得要吹胡子瞪眼,可眼珠一转,他又不得不甘不愿的朝少女点了点头。
表示同意这个不平等交易。
面上神色忿忿不平,实际上他内心无比窃喜的在偷着乐。
这丫头那里会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离王为了她身体健康,对他下了禁令,三个月内不许他再采这丫头身上一滴血。
今天他能死皮赖脸跟着来,完全是因为沾了赵紫悦昏迷不醒的光。
现在这丫头自愿让他采两指节血液,他都已经大大赚到了。
要知道,旁边这个冷漠无情的离王殿下,在来之前只许诺顶多让他采一指节呢。
为了尽快采到她身上的鲜血,药老几乎迫不及待的道,“莫姑娘,现在就可移驾去看令堂了。”
态度过份积极,这不符合药老平日惯拿乔的形象。莫安娴挑眉,立时警剔的盯着他,“阁下没有什么不良企图吧?”
药老立即被她怀疑又直接的话刺得心口发疼。
他瞪少女一眼,怒道,“去就去,不去拉倒。”
怀疑他人品,这跟质疑他医品有什么区别。
莫安娴瞧见他怒气横生的模样,真想直接告诉他,你的医品早就被你丢到不知名的大江大河去了。
不过,她一向很识时务,这个时候还要求着他给自己姨娘看诊,她自然不会再出口激怒他。
她轻轻一笑,不怎么有诚意道,“你大人有大量,当刚才我什么也没说。”
药老瞧见她一副伏低作小道歉姿态,这才仰着下巴骄傲的瞥她一眼,“算你识趣。”
少女嘻嘻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一向很识趣。”
顿了顿,她站起来便催促道,“不如现在我们就走吧。”
早看早知问题,她也好早安心。
药老点了点头,为了尽快达成所愿,他也不肯再在这磨矶拖拉下去。
陈芝树坐着没动,不过在药老迈出脚步之前,他眉梢往上抬了抬,淡淡看着药老。
药老诧异回首,就见锦衣男子缓缓抖了抖云纹锦袖,玲珑风流的冰肌玉骨隐隐露了一段出来,他没再看药老,而是慢慢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弧度好看,意图分明。
就见药老隐忍又憋屈的向上直翻眼皮,下巴处那一撮胡子还跟着一翘一翘的往上扯个不停。
一节!
这小子居然小气到只允许他采一指节的血,刚才这丫头还大方同意让他采两节呢。
他这里外不是人,到底为的是哪般呀。
药老想到伤心处,真想为自己抹一把眼泪。
见他没跟上,莫安娴不由得诧异回头,正巧看见药老胡子上翘气得不轻的模样,“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不然眼皮老往上翻干什么?
药老不满的瞪她一眼,小声咕哝道,“你才眼睛不舒服,你全家眼睛都不舒服。”
莫安娴对他突如其来的大气性还是有些奇怪,眼角无意一掠,掠见那人正慢悠悠抖着云纹锦袖,若无其事的拢着白玉指尖。
她不禁呆了呆,眯起眼眸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药老,然后流转到锦衣男子身上。
在困惑地想,难道刚才她转身瞬间,药老与他之间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药老见她狐疑打量起陈芝树来,不由心头一紧,生怕这丫头再研究下去,待会陈霸王连一指节的血都不让他采了。
“走啦,还杵在这干什么。”
莫安娴默了默,含笑冲锦衣男子点头致意,便欲与药老一同前往赵氏寝室。却不期然的撞上陈芝树平淡投来的目光,他眼神深邃宁静,然那一片墨色里却隐约透了一丝安抚的暖意。
看得莫安娴心头一怔,怪异的感觉瞬间如猫抓一样折磨着她。
刚才,他那眼神是在安抚我吗?让我不用担心,有药老在,姨娘一定不会有事?
回头,望见药老已经迈开大步往前头走,她也不好再深究下去,匆匆瞥他一眼将疑问压在心底,便追上药老同往赵氏寝室走去。
为赵紫悦诊断之后,药老就一直吹胡子瞪眼气个不停,嘴里不住念叨,“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莫安娴被他念怕了,连忙求饶似的看着他,“求求你别念了,有什么气都说出来。”
药老看着她,肚里的憋闷更加重了几分,他低低哼了哼,只眯着眼睛瞪她。
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瞪了她半晌,才气呼呼道,“你自己说说,我对你千叮万嘱的事,是不是都当耳旁风了?”
若不是他非得用这丫头身上的血,这莫府就是抬八人大轿他也不想来。
而床上这个女人,他更加不想治。
一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病人,就是不尊敬大夫的病人,这让他还治什么治。
要在放在以前,对于这种病人,他肯定直接将人丢出去丢去垃圾堆等死。
既然自己想死,何必还要浪费他的精神来救。
莫安娴默默汗颜,似乎每次她都信誓旦旦跟他保证一定会好好监督自己姨娘,可每次似乎她都成了食言而肥那个。
但是,这也不是她想的。
要知道,这世间如果非让她选一个最不原意去伤害的人,这个人一定非她姨娘莫属。
而且,这一回姨娘中的毒也实在蹊跷得莫名其妙,虽然她推了万太太出去做替罪羊,可她心里清陈,这事只怕万太太才是最无辜那一个。
说实话,若要让她下手损害自己姨娘身体,而达到除掉万太太的目的。她就是宁愿对自己下毒,也不会愿意再损伤姨娘分毫。
可这些话,显然不能也不该透露给药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