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极诚恳为莫昕蕊着想一样,“瞧你脸色发青,是不是身体突然不适?那正好,你特意延请的大夫能派上用场了。”
碍于莫方行义父就在当场,莫昕蕊听着她声声关怀为她着想,实则句句诛心奚落,这心都愤恨得扭成一团了。可脸上却不得不继续端着温柔大方得体的笑容,她也想努力表现得自然一些。
可心里愤恨得厉害,面容又如何能不受影响保持情愿自然?
莫方行义父瞧着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脸色更加沉了。
冷冷一眼掠过去后,直接便扭头道,“安娴,我们进去。”
莫安娴默默奉送一记冷眼给外头使劲绞帕子的莫昕蕊,跟在莫方行义父身后进去了。
等着姨娘病得差不多的时候,想要上门表孝心搏好感?也要看看她同不同意。
不过,瞧莫昕蕊满脸不情愿的模样,莫安娴实在很怀疑她特意带大夫在门口等哦,堵爹爹,是莫昕蕊自己的主意。
有了今天这一出,她心里反而更加确定酱果一事,背后另有其人。
莫昕蕊满怀希望而来,最后只能满载失望而去。莫方行义父没有让她吃闭门羹,却也没有理会她带来的大夫。
而莫云起逮不到机会对赵紫悦母女下手,便耐着性子缩起来养伤。
匆匆大半个月过去了,这天晚上,莫云起从酒馆出来,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忽然听闻有女子拼命呼喊“救命,救命”,他脚步一顿,本想转身调头而去。
他没兴趣做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英雄,这种抓匪徒捕强盗的活本就是官差的事,他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然而他转身那一刹,眼角无意一掠,浑身不禁骤然僵住了。
像,太像了。
那被人掳在肩上扛着走,正在大喊救命的女子,那背影竟然跟他记忆中万太太的背影有七八分相似。
这些年,他一直离家在外,待他接到莫昕蕊催促他回来的信,匆匆归来却只来得及看到万太太死不瞑目的惨白面容。
这段日子,他过得浑浑噩噩,脑里时常会回想起以前自己未离家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万太太无微不至照顾他,寒天署热对他嘘寒问暖从来没有间断过忽略过,以前他不懂得什么叫温暖不懂得什么叫亲情。
可这段日子,他先是被人断臂再被人重伤,除了那些不尽心的下人战战兢兢畏惧侍候外,这个家竟再无一人真心关怀他。
就连昔日疼爱他的祖母,昔日对他和和气气的姐姐,都对他冷淡不闻不问,仿佛他这个人就是多余的存在一样。
在冷峭孤傲的外表下,他越发孤独的思念起昔日疼爱自己的亡母万太太来。
这种情况下,骤然看见一个与万太太背影如此相似的女子,正被几个面目猥琐的男人扛着掳走。
莫云起觉得,自己体内所有冰冷的血都在这一刻似突然被人“篷”的一下点燃,热得沸腾起来。
热血沸腾的感觉随着前面女子被捂住嘴巴而变得低弱模糊不清的呜咽声,骤然长到顶点,似轰一声全部冲上了脑袋。
他眼眸一眯,眼里便透出秃鹰般残酷冷冽凶光来。
身形一掠,长剑随手拔出,几个起伏就掠到那几人前面,寒剑一横,这冰冷如铁的一人一剑就如突然高大矗立在巷子的神祇一样。
他半眯眼眸盯着那几个面露惊惶却还紧扛肩上女子不松的男人,缓缓地一字一顿说道,“人,放下,你们滚。”
最前面那个明显小厮打扮的男人双腿不停哆嗦着,不过碍于身后主子发狠催促,只得硬着头皮顶着莫云起冷酷震慑的气势,颤颤喊道,“你你什么人,竟然敢、竟然敢管我们闲事。”
莫云起冷哼一声,冰冷剑尖指着那小厮,慢慢道,“我数三下,你们要是不照做的话,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
“一”他剑尖缓缓朝上,抵到了小厮脖子动脉,“二”
“大侠饶命”那小厮双腿一软,流着眼泪鼻涕朝莫云起屈膝跪了下去,扭头朝人群围在中间的男人哀求,“主子,主子快放人吧。”
锋利闪烁着寒光的剑刃这时已经划破了那跪地小厮的皮肤,殷红的鲜血终于刺激到小厮主子。
在莫云起喊出三之前,颤抖着飞快下令,“放人,快放人。”
美色虽然重要,可前提是,他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扛着女子的下人得了命令,立时将肩上女子往地上一抛,然后拥着那男人立即抱头鼠窜般飞也似的跑了。
这个时候,人人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谁都怕莫云起那个冷面杀神突然回过头追上他们,然后从背后给他们来一剑。
莫云起没有动,直到听闻那些惊慌杂乱的脚步声都远去之后,他才收起剑往地上那被塞住嘴巴的女子走去。
淡淡月色下,看得出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的女子很年轻,月色朦胧,衬得她面容却十分柔美。
此刻,看到独臂的莫云起黑着脸朝她走来,乱眨眼睛里溢满了惊恐害怕。
莫云起在她面前站定,弯腰扯掉她嘴巴的布块,“别怕,我送你回家。”
那女子警剔防备盯着他,下意识蹬着双腿往后缩。
莫云起这才记起忘了替她解开绑住手脚的绳子,他嫌用手解开太麻烦,眼角一垂,面无表情将长剑抽了出来,那女子立时惊惧得花容失色闭上眼睛。
虽然她显得无比害怕,却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再出声叫喊救命。
大概也知道这个时辰,在这种地方,不会再有别人路过了。
她看见莫云起突然拔剑,原以为他要一剑杀了她;然她想像中的痛苦并没有落下来,反而在她闭眼的时候绑着手脚的绳子一松。
睁开眼睛,正撞上莫云起重新将长剑归鞘。
直到这时,惊魂未定的女子才敢睁开眼缝大着胆子悄悄打量他一眼。见他神情虽然冷峭孤傲,然神色之中对她却似乎并没有恶意。
她低下头想了想,然后默默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这才失神的想起他刚才似乎说了要送她回家。
可回家?女子苦笑,她的家在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又该回哪去。
她低着头,掩下心头茫然不安,轻声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