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娴却悠悠然笑了笑,“不,我暂时还不想离开。”
“小姐,这是为何?”冷玥心里暗暗着急,可她深知若小姐坚持的话,她再着急也是白搭,还不如先听听小姐的打算。
莫安娴瞄了瞄闭目沉睡的青若,笑了笑,“就算我此刻真想离开,你觉得我能抛下青若不顾吗?”
冷玥面色顿时一沉,以她的武功,要带着小姐悄悄离开这里,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再多带一个青若她心情也不禁沉了沉,却没有绝对把握。
对于没有绝对把握的事,小姐宁愿放弃也不会冒险的。
自知无法说服小姐,冷玥眼里却难掩忧色,“可是小姐,这个地方你继续待下去会不会有危险?”
莫安娴抬头,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好整以暇问道,“你觉得我会做那种毫无成算的事吗?”
“放心吧,冷玥,”莫安娴望了望门口,眼色冷了冷,“起码暂时自保,我是没问题的。”
冷玥瞟了眼青若,又道,“那要不要奴婢弄醒青若?”当然,她只是打算将人弄醒而不是先将青若带走。
小姐都留在这了,青若一个婢女突然不见肯定会引人疑窦,况且,小姐身边不能没人侍侯。
莫安娴却噙着冷笑摇了摇头,“暂时还是让她继续这样睡下去吧,她醒来的话肯定惴惴不安,我到时还得分神顾着她。”
冷玥想了想,深觉她说得有理。
“对了,我失踪的事,姨娘一定担心坏了吧?”莫安娴皱了皱眉,想起自己姨娘孱弱的身体,心下就暗恨,“你回去之后,在她的药里面悄悄加些安睡的药下去,这几天让她尽量睡多些时间。”
清醒的时间少了,劳神思虑的时候自然就少了。
冷玥仍旧担忧道,“那老爷呢?要不要奴婢暗中将消息透露给他?”
“不,”莫安娴坚决摇头,“万万不可将你已经知道我行踪的消息泄露出去,我可不想未逮到大鱼就打草惊蛇。”
莫安娴沉吟片刻,冷笑一声,对冷玥招了招手,在冷玥满腹疑惑中,附在她耳边如此这般飞快交待一番。
冷玥听罢,心中惊骇,只面上勉强还能维持镇定,“小姐,这是真的吗?”
莫安娴冷笑,“真的假不了。”
“还有一事,你也须谨记,若是无法突破的话,你只需按照我教的放出风声去,到时我保证你一定马到成功。”
冷玥看着她明亮清澈眸子里,突然泛起的淡淡寒光,眉梢隐隐还透出几分邪气,头皮当即就是一麻。
莫安娴可没时间考虑冷玥的心情,直接又对她密语嘱咐一番。
一刻钟后,冷玥望了望门外,低声道,“小姐,那奴婢先走了,小姐你千万保重。”
莫安娴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轻轻笑道,“去吧,只要你能做好我交待的事情就成,至于我这里你完全不用担心。”
冷玥心想,她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看小姐自信满满的笃定模样,也许大概她觉得自己可以稍稍安心一点点吧。
她暗下叹口气,真希望这些磨人的事情快些结束。
冷玥悄悄离开之后,莫安娴就打算宽衣就寝了。
早睡早起,养足精神她才好与那些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斗。
但是,她这美好的愿望还来不及开始,就被一阵风般突然无声掠进来的身影惊得破碎了。
黑暗中,一股淡淡清冽气息先强行窜入鼻端,莫安娴宽衣的手立时抓紧了衣襟。
用力凝向门口黑暗处,隐约就见一道俊颀修长身影泛着冷清目光灼灼盯着她,并在她惊讶却未及反应之前,一个闪身掠近前来。
冷冽的青竹气息突然就从门边到了眼前,而她未及惊讶,整个人都倏地被有力臂膀用力拥进了结实微凉的怀抱。
“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陈芝树拥着她温香娇软身子,冷淡语气中几分担忧几分无奈就自莫安娴头顶飘了下来,“真是疯了。”
突然被人用力拥抱,还是平日最冷静自持,淡漠孤高得跟天外神仙一样的人;忽然做出与平日大相径庭的堪可称之为热情的举动。
莫安娴靠着他微凉胸怀,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冷冽青竹气息,整个人都惊得傻住了,而过了半晌,脑袋仍无法回复正常运转思考状态。
好半天,陈芝树还是拥着她不放,而且他看着清瘦,可手臂明显精壮有力。被他这么用力抱住一勒,莫安娴莫名的,又想起了伴月崖下那些让她不好的回忆来。
“殿下,”她小心翼翼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突然惊觉自己被他关怀着在意着,心里缓缓的似有道暖流涌出并流经全身,暖流过处,就觉得有种叫甜蜜的味道也悄悄在她胸臆舒展蔓延。
“你能不能先松手,再说话?”少女在黑暗中不自禁嗔恼的撇了撇嘴,“你勒得这样紧,我”
陈芝树重重吸了口气,然后倏地松开她。
莫安娴诧异又担忧的看着突然退开几步的男子,嘴上问,“你没事吧?”心里却在想,他突然用力吸气,会不会是触发了什么隐疾?
她可没忘记,他身边那个专用大夫药老三不五时的就会抓住她采血。
陈芝树摇了摇头,却在绵长缓缓吸口气后,默默转身背对着她,“跟我回去。”
莫安娴沉吟间抬头,却忽然撞上黑暗中他孤寂修长的背影,心立时闷闷的沉了沉。
“我还有事情要做,暂时不走。”她声音平静冷淡,半分不见激动不安,“那些人将我置险于此,我若不来场漂亮反击,绝不甘心。”
“女人,”黑暗中脸色突然苍白得可怕的男人,冷漠的声音隐隐透了薄薄怒意,他的声音仿佛也透了冰一样,“这是青楼。”
“那又如何?”少女轻声嗤笑,“我若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肯定早早就离开了。”
既然她选择留下,那就说明她有十成把握。
而且,不一次性将隐藏最深那条毒蛇引出去,往后她不知还要遭遇多少次眼前这样的危机。
她自己身陷囹圄无所谓,但将她在乎的人尤其是她的亲人,置身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中,她却绝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