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听了这句话,一点红从耳边起,须臾紫涨了面皮,指着武大骂道:“你这个混沌东西。有甚言语在别处说,来欺负老娘!我是个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也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不是那腲脓血搠不出来鳖!老娘自从嫁了武大,真个蚂蚁不敢入屋里来,甚么篱笆不牢犬儿钻得入来?你休胡言乱语,一句句都要下落!丢下一块瓦砖儿,一个个也要着地!”
武松笑道:“若得嫂嫂做主,最好。只要心口相应。既然如此,我武松都记得嫂嫂说的话了,请过此杯。”
那妇人一手推开酒盏,一直跑下楼来,走到在胡梯上发话道:“既是你聪明伶俐,恰不道长嫂为母。我初嫁武大时,不曾听得有甚小叔,那里走得来?是亲不是亲,便要做乔家公。自是老娘晦气了,偏撞着这许多鸟事!”一面哭下楼去了。正是:
苦口良言谏劝多,金莲怀恨起风波。自家惶愧难存坐,气杀英雄小二哥。
知道兄长性子,有些话武松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说破。武大、武松吃了几杯酒,坐不住,都下的楼来,弟兄洒泪而别。
武大道:“兄弟去了,早早回来,和你相见。”
武松道:“哥哥,你便不做买卖也罢,只在家里坐的。盘缠,兄弟自差人送与你。”临行,武松又吩咐道:“哥哥,我的言语休要忘了,在家仔细门户。”
武大道:“理会得了。”
武松辞了武大,回到县前下处,收拾行装并防身器械。次日领了知县礼物,金银驼垛,讨了脚程,起身上路,往东京去了。
这日走到半晌午时,便见前面一处大林子,都是赤松树。
一个走过许多路途的土兵,指着前面林子道:“前面就是这两年害了不少客人性命的赤松林,做公的推测贼人只有两个,但却没人能从他们手里逃得性命。衙门追捕了多次,都查不到他们踪迹,端的是奸猾。”
另一个土兵握住腰间挂着的刀鞘,道:“不知他们敢不敢对我们下手?”
先前说话的士兵却道:“原本这里有座瓦罐寺,集聚着飞天夜叉邱小乙和铁冠道人崔道成。不过这几年却不曾见了,据说是被梁山的好汉除掉了!如今不知还有人盘踞不!”
武松听得梁山二字,不由得想到王伦身上。自己若不是为了哥哥,有这一身官皮,真想也去梁山入伙。
甩甩头,当先而行的武松毫不在意的笑道:“若是有人才好,他们送上门时,正好为我们添些盘缠。”
后面推着车子的土兵附和道:“都头说的是,景阳冈上的猛虎也吃都头三拳两脚打死了,两个剪径小贼算的什么。”
其他土兵也都说笑着,并没人担心过不了这赤松林。
这两年道路越发不太平,越往京畿地区走,贼寇便越多。
遇到大伙强人出没的地方,他们也要在附近等些客人,数百人结伙过去。
这赤松林在附近也凶名卓著,昨日歇宿的时候,客店的人便提醒他们等几十人再过去,但是武松却没在意,领了几个土兵便过来了。
一行人走到赤松林边,走了一阵却是没什么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