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校场,一场校阅正在进行。
抬望眼去瞧,那众军环拱处,显出豪强。这些人都是军中见过血杀过人的,刀枪森严睥睨自有神韵,片刻间成那铜墙铁壁一般。
这一方中军前头,排开两方大阵,乃是三排长枪手,后面昂然凝立三排校刀手,侧面乃是盾牌手隐隐环拱。
走得近了,众人再见中央中军之后,前头乃是弓弩手,那床子弩,连环弩,也有野弩,整齐列开队形,摆出三条长形进攻姿态。
弓箭手左右,又是两条校刀手盾牌手,随后辎重营肃然静立,前后有步骑兵夹杂混合,马背上骑兵虽是羸弱未曾有许多杀气,却这骑兵之后,步人甲数百个,黑漆漆眼洞闪烁铁一般毫芒,手内狼牙棒翘出森森幽暗,这却是本自战场归来老兵组成。
李逵看着无趣,咧嘴低声道:“这般乱糟糟晃得人眼花,不如给俺几百个使斧头的,管他娘那许多只管杀上去最痛快。”
军师李助在旁,正色道:“若论厮杀,铁牛自是行家,只战阵之上,不比江湖打斗,这般行列,乃是逢敌之时克敌制胜保证,便是有陷阵营这般悍勇无敌的,将这队伍训练些日子也须吃不透过去。”
王伦抬眼将这阵型远望良久,回头对李忀方道:“只可惜老卒甚少,若是能有三万老卒,咱们领着也能抵挡一万辽人远拦子骑兵正面进攻。”
李忀作为饮马川、白马山、抱犊山的总提调官,也是昨日被王伦召回的,今日参加了校阅。
“辽人自比我等马术娴熟,却也败在了女真人手里。”李忀在河北和塞外的作用就是抵御辽国,防备女真,因而对大辽与女真的实力很是了解。
山士奇也女真人、辽兵都交过手,不以为然道:“辽人也是娘生的,怎地便是老卒方能三对一,恁地小瞧中原汉子。”
李忀知晓王伦的忧虑,叹道:“辽人骑兵并非最好,却也是天下有数的。最可怕,非是他也蛮冲撞,那远拦子凭借马上手段,四下里游走不停,抽空狼一般杀来,远处有骑射,近身便用弯刀,若是逢敌不可吞掉,转眼远扬千里,平原处这般,山路上也这般,便是再那密林里,大宋步军五对一亦非辽人远拦子敌手。”
他只说了辽兵,还未说在他之上的女真骑兵。
花荣听了良久,一皱眉,方不自信道:“那远拦子,果真如此了得?”
李忀强笑道:“非是咱们说他怎生了得,小弟曾往边关上走过数次,数次亲眼见辽人远拦子厉害,不是长敌人志气,辽人寻常远拦子,马背上手段在我大军里作个正牌军也是绰绰有余。”
花荣方惊问道:“辽人如此势大?不知边关处将士,如何与辽人作战!”转眼又道,“小弟先父,也是曾驻边关的,只他辞世甚早,零星笔迹,留不住那许多细处,辽人远拦子,虽非初次耳闻,却不知竟这般了得!”
李忀接着叹道:“只那远拦子,辽人只有不足万人,大多只在他京城里驻着,出征不过三千人。若是那远拦子有数万,只怕宋辽边境只在大河南北。”
众人默然无语,良久李逵方粗声道:“管它甚么远拦子远钩子,俺只一斧抢去,砍了辽人鸟马,再看他鸟头,拿来下酒便是,怕它甚么?!”
众人许多都是未见辽人骑兵的,李忀所言,甚使众人惊奇。
林冲沉默良久,问道:“那远拦子这般厉害,可有甚么破招么?”
王伦突然笑道:“此法也甚妙,却要请教铁牛出马才是。”
被王伦打趣,李逵叫嚷道:“哥哥拿俺做甚么古怪,俺只管杀,哪里有那许多花花肠子。休要拿俺捉弄!”
众人尽笑,也非是小瞧李逵鲁莽不知礼数,林冲想了想道:“此法甚妙!辽人手段,未必便在我中原人之上,他那本领,都在一匹马上,先砍了他马腿,便当断他一跳臂膀,如此这般,好歹我军人多势众,便不惧他有三头六臂。”
李忀听了,也笑道:“铁牛也有不使愣时候,休来与俺胡闹。快将此法告知哥哥,等到了边关只怕没个机会传告弟兄们,有这制胜骑兵的法子,更不惧辽人。”
王伦却打断众人话,却道:“不然!辽人远拦子来去如风,砍他马腿不比先砍马背上人容易。那蛮夷里,辽人是个祸害,在辽人心腹之内还有女真人,平生最是骁勇,将辽人心腹之地占了立个大金。他麾下有个骑军,通体连人带马都用钢铁包裹了,骑兵都使狼牙棒宣花斧,刀枪不入,诨名唤作铁浮屠,此骑兵更是难敌。”
鲁智深、山士奇几个与王伦到过女真之地的,见识过铁浮屠脸色一变。
花荣闻言作色,惊道:“那便如马背上步人甲,该有甚么法子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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