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朗朗地笑开:“阿元哥,你把海城有名的女强人都给调、教成小女人了。一会儿在灵堂上可别乱来。”
阮舒低垂眼帘,掐了一把傅令元的腰。
傅令元顺势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阮舒尝试着拽了拽。缩不回来手,只能由着他,听着他和陆少骢扯到其他事情继续聊,一路坐车前往灵堂。
大长老在当地十分有威望,青帮其他堂口的兄弟自不必说,另外一些小帮派也有代表前来吊唁。还有靖沣的镇民们,加之老人家身前还是道教协会的前副会长,昨天邀请来关公庙落成开光典礼的高道大德、信善居士都半路折回。
场面很大。花圈从门口绕出来又排了好几条的巷子。
就和傅令元所说的低调一样,阮舒只刚来的时候,跟随他们一起行了礼,随后便被安排在一个角落里坐着。依旧由九思和二筒作陪,傅令元则和陆少骢偕同湮没在人群里。
这是阮舒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黑道人士。
但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们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五官端正,衣着整齐,礼貌有秩,行完礼后就在休憩区落座。
不过阮舒察觉出来,各自落座的位置显然是分区域的。
陌生的环境。连灵堂前方摆放的那张遗照之于她而言都是张陌生的面孔。
既然从头至尾只打算把她晾一边,阮舒自认为她并没有来的必要,实在不理解傅令元为何要带着她。
无聊间,身后一桌人的低声对话传入她的耳中。
因为她的座位在角落里被屏风隔开了,所以几人可能并未注意到有人,便聊得自在了些。
“你看见陈老大的儿子了么?”
“没有。哪呢?我也是听说他回来了,想着今天来这里能见到他。可是好像没有看到人啊。”
“不清楚。不会被陆小爷给”
“肯定没有。哪有那么容易?你没听说么?昨天已经在关公庙后头的城楼上交过手了。后来警察来了。貌似谁也没讨到好处。只不是,四海堂的当家权,陈家依旧没拿回去。”
“唉,这能怪谁?陈老大当年识人不清,把卧底警察当自己人,还称兄道弟那么多年,险些把我们整个青帮给抄了底。”
“你也说了是‘险些’。关键时刻,那个条子还不是被陈老大亲手干掉了。”
“干掉了又怎样?我们青帮还不是元气大伤?两亿啊,两亿都没了。即便陈老大带着我们青帮走过最辉煌的时候,可这些年的低调,同样也是他造成的。想要大家毫无芥蒂地把当家权交给陈青洲,难哟。”
“不是。我最近有小道消息。当年那个死条子,其实根本没有干出鸟事来。新闻上虽然说那宗交易被破获,但好像是警方为了面子才放的假消息。陈老大最后好像抢回来了。”
“抢回来了?在哪?”
“不知道,有传言说是他独吞了。因为新闻说被警察全部没收,所以陈老大顺势自己独吞,反正那条子也死了。谁能知道真相?两亿啊,谁不眼红?可惜陈老大没有那个享福的命,很快就车祸死了,所以不了了之。”
“说得跟真的一样。如果是这样,陈青洲早点还回来不就好了?这些年还能过这么惨?嘁,缩头乌龟似的,都躲在外面不敢回来,一点儿没有陈老大的魄力。”
“你懂什么?这叫‘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难道你要陈青洲当项羽啊?”
“欸?你们俩怎么就把话题给扯开了?我的小道消息很可信的,陈青洲一回海城就开始找人你们知道么?”
“找人?找什么人?”
“这个这个我就不清楚。好像是知道那两亿下落的人。陈老大当年----”
“别陈老大陈老大的了。陈老大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陆爷在罩着我们。若非陆爷顺利将三鑫发展起来,我们哪有现在的活路?”
“就是就是。其实我觉得自从陆爷接手青帮之后,大家过得更像正常人的生活。每个人都有体面的工作。有活干的时候干活,没活干的时候工作。轻松自由多了,陆爷该给我们的利,也从来没少过。”
“但最近两年明显越来越吃不开啊。”
“有什么办法?警察扫得严。”
“所以陆爷才推举了这位傅老大来掌管四海堂。”
“对对对,我老早就听说这号人物了。你们知道么?现在滇越那边,有一半的交易都和傅老大沾边。”
“我是听说他在金三角有自己的一片罂粟海。”
“可笑的是什么你们知道么?他竟然出身傅家。那个当官都当到京里去的傅家。他在他们红圈里也很出名的,打小不学好,是家族里的老鼠屎。傅家如今都和他断绝关系,不承认这个孩子了。”
“嘶?这么一个背景,陆爷怎么”
“嘘他是陆爷的外甥。陆爷不是有个死在傅家手里的妹妹么?喏,原来生前和傅家的人苟且生了个儿子,就是这位。”
“难怪”
“怎么又是一个兵和贼的孽缘?陈青洲以前的老婆,也是个警花。妈的,这么一提想起来了,那个警花也是傅家的。”
“靠,咱们青帮是和傅家扯不清关系了么?”
“一会儿咱们这边的女人被傅家的上了,一会儿傅家的女人被咱们这边的给上了,扯平,倒也不亏。”
“说起来,我还真挺想知道警花是什么滋味儿。”
“啧啧,一提女人你们就来劲。就你这副德行还想干警花?隔壁老王家的马脸婆更适合你,哈哈哈哈!”
“”
再往后都是一些男人间调笑的污言秽语。
阮舒低垂眼帘,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拐到旁边的小门,直接走出去,透气。
这后头看起来是个小花园,前头摆放不下的一部分花圈被摆到了这里来。
虽然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但耳畔哀乐阵阵,满眼又都是这些奠唁之物,阮舒的心里多多少少也被感染得有些不痛快。
随意晃悠地走了没一会儿,不期然听到一把熟悉的男人嗓音,像是在和电话里的人交代事情。
“看护,一定要可靠的耐心的仔细的周到的,别太年轻,有点年龄的比较有经验。一定要会煲汤。”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算了,你说这么多你可能也记不住。你就挑贵的。哪个看护贵,你就用哪个。”
顿了顿,他却是立即反悔:“不行,还是得按我刚刚说的条件来。”
最后,他是命令的口吻:“不管她见不见你。反正你必须得见到她面,把电话给她,让我听到她的声音,否则你别回来见我。”
阮舒后退两步,正想绕开,却听他叫住了她:“阮小姐。偷听完别人讲话,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想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