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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临,街道上华灯依次闪亮,点点灯光撕开暗幕,为那些追逐夜色的人们指明道路。
灯红酒绿刚刚开始,迷醉预备好笼人双眼,往常这个时候,思达酒店充满着乐滔滔的气息,然而今天,发生在门前的那场冲突骤然加剧,以人们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走向高峰。
人影闪烁,人在尖叫声中四散,人在大喊声中冲入核心,再跌出来,彼此滚做一团;呼喝的声音如浪潮般持续,时而一两次拳脚击中肉体的闷响,便有呼喝变成呻吟,或者惨叫着,倒退摔倒在同伴周围。
一名穿着安保制服的人悄悄靠过去,从侧后方向贴近那名被围攻的少年,低吼着猛地摆腿。
蓬!
他的脚踢中少年的腿膝,但没能将他踢倒跪地,少年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曲身用左手捞住袭击者脚踝,提拉而起后出脚。
咔嚓!
差不多同样的位置,被少年一脚蹬在侧膝,他的腿当即变成L形,断骨钻破皮肤,鲜血瞬间将裤管染红。哼都没哼一声,这位成功偷袭的安保昏倒在地上,绊倒了一名冲过来的同伴。
少年为此付出代价,在他出脚的那个瞬间,一名西装男子横摆长臂,拳心正对着其耳门,嘴里大喝。
“躺下!”
仓促之中,少年只来及架起右臂,稍稍缓冲一下拳势。
砰!
坚硬的拳头撞上同样坚硬的头,发出的声音有些不同,少年再次晃动,用来阻挡的手臂如灵蛇探首,五指随即张开,拉住那名西装男子的胳膊并带其怀里,迎头而上。
咔!
撞击声清脆急促,西装男子的鼻子被额头撞扁,像一块肉饼贴在两张脸的中央;鲜血喷泉般涌出来,脑海里充斥着酸、痛、胀、怕等等,全是不好的感觉。
世界一下子变成红色,凄厉而又黑暗,鲜血冲洗着破碎的骨头,冲走了他的坚强,西装男子捂着鼻子坐倒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又有人扑上来,张开双臂抱向少年的腰,被他一记上钩击中下巴,旁边那名穿着弹力背心的黄毛同伴逮住机会,大喝一声跳到空中,狠狠一记肘击捣向少年顶门。
这是街头杀法,目标不是为了制服,而是能够夺人性命的重击;少年此刻来不及挪步,只好偏了偏头避开要害,同时拧腰,甩臂,手刀倒挂。
蓬蓬两声闷响,铁肘砸中肩膀,少年的身体向左歪沉卸去大部分力道,瞄准颈部的手刀也因此高出两寸,砍在黄毛的右半边脸上。
仿如锤子砸出来的效果,黄毛半边牙床塌陷,脸颊上皮肉被牙齿割裂,血糊糊一片;巨大的力量把他的身体撞飞,摔倒时左肩刚好撞上台阶边棱,当即破碎。
“啊!啊啊啊啊!!”
黄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仅因为肩膀,更为了自己的脸;他担心、不,他意识到,自己的脸再也不能恢复到原状,加上一条手臂半残,将来靠手、靠脸吃饭都成了奢望。
好人,坏人,善人,恶人,上等人,普通人,无论什么人,活着的第一要素是讨个生活,这记手刀不仅打碎了黄毛的脸,也将他的生活拉回起点,连头脑都变得清醒起来。
那可怎么办啊!
绝望而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周围,于此刻听来格外刺耳,周围人听出黄毛的声音,却不能认出他的样子,即使面对面,也不能把这个凄惨可怜的男人与那个据说纵横黑道无敌的打手联系到一起。
这个时候,酒店主楼上方的巨大招牌突然亮了,仿佛上天不忍其遭遇,要用灯光把他的人生照亮。灯光距近,战场因此变得清晰起来,只见地面横七竖八竟已躺倒六七个人,正在围攻的仍有十来个,且不断有援兵从周围赶来。
惨烈的战斗进行得极快,仅仅过了片刻,少年的头、脸和身体都被染红,别人和他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难分彼此;周围不断有女人大声尖叫,男人发出惊呼,与呼喊、惨嚎还有击打的声音交混在一起,不知是兴奋,是惊恐,还是在为谁助威。
少年沉默地战斗着,以蛮倔到无法理喻的方式对抗所有,无论周围多少敌人,他都没有后退的意思,仅在极小范围内晃动、用最小的动作进行闪避,然而围攻的人实在太多,多数情况下,他只能以伤换伤,以重击回应四方叫嚣。
没有人理解牛犇的做法,就像没有人理解这场战斗一样,包括上官飞燕在内,白天那场追逐,她知道牛犇跑起来像游鱼一样滑溜,即便不肯逃跑,也应该尝试游斗。
她不会明白,此时此刻,牛犇并非仅仅是在战斗,还有对当年的追忆,以及多年来积压的渴望得到宣泄。
八年苦训,当年手无余力的幼童初步拥有、并展现力量,虽然面对的不是当初那些人,情绪上却有想通之处。牛犇不是不能躲避,而是不想,不愿,甚至刻意选择迎击;与逃避打击带来的伤痛相比,他更愿意让斗志在一次次碰撞中爆发彻底,让骨子里沉淀了八年的凶性与暴虐得到释放,倾泻到扑过来的对手身上。
人生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斗,牛犇宁可伤人伤己,决不后退一步!
“王明,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战场外,上官飞燕声嘶力竭地大叫着,但却于事无补。就事实而言,这场战斗的凶狠令她有些恐惧,但没有想过逃避;从一开始,上官飞燕就想与牛犇并肩作战,但被他用最简单的方式阻止。
拗断王汉手臂的同时,牛犇把上官远望丢给上官飞燕,如此混乱的场合,她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扔下弟弟不管,只能叫喊着极力催促。
“通了没有,快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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