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
“先等一下。”
“嗳。”
“好了。”
她的一幅字写完了。
吴则卿搁好毛笔,微笑道:“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几幅字哪个更好一些。”旁边还有三幅字,也被她拿出来了,“明天下午,北大礼堂要举办一场全国中小学生春节联欢晚会,校长最近身体有恙,身子不太舒爽,题字的工作落在我身上了,你是咱们中文系里少数几个在领域上比较有建树和成绩的,所以找你来看看,一来看字,二来看意,行的话,就定下了。”
怪不得这些天张烨的公开课想借用北大的大礼堂都没批准过呢,听说年前有活动,原来是这个啊,这么大的晚会除了布置场地外还得彩排呢,显然是没有多余时间留给张烨讲课的。
张烨受宠若惊道:“吴校长,其他老师和教授可比我强多了,我水平有限,可不敢给您瞎看。”
吴则卿淡笑地坐下,道:“其他老师的教学经验比你多,但说起作诗作句作文章来,有几个比得上你?闫教授在这方面倒是一把好手,水平也很高,不过闫教授年长,这次又是中小学的晚会,所以这方面的意见啊,我还是相信你的眼光,毕竟你也是青年,别推辞了,呵呵,看吧。”
张烨不敢托大,“在您面前,我可真不敢说懂啊,那我就看一眼。”然后他就看向那几幅字。
这一看,他呆住了
这字写的简直太雍容了啊
这已经不能说是好字了,而是顶尖的书法啊
张烨有些傻眼,他还真没见过吴则卿的书法,只是旁人提过几耳朵,说吴则卿虽然是教育部搞行政的出身,以前不是搞学术和一线教育的,可是文化功底却非常之高——张烨以为是众人的吹捧,以为是场面话,可如今才是知道,那些吹捧可能都说得不够,这字已经可以说是艺术品了啊
张烨也吃过几本书法技能经验书,在普通人看来,他写出来的字还算可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连技艺娴熟的领域都远远没有达到呢,只能唬一唬外行人,真正的内行人面前张烨是不敢管自己的字叫书法的,难免让人笑话,可吴校长这字不但是技艺纯熟,而且竟然有了自己的风格和艺术性,什么宋体啊篆体啊草书啊,吴则卿都不是,字体风格有点像行书,但又不太一样,很多笔画的处理又有草书的影子在,显然已经自成一派,这是真正的书法大师才敢这么玩的
真正的书法艺术,张烨也不是太懂,他只是能看个热闹知道一些,至于吴则卿书法的艺术性到底有多高,就不是张烨能推断了解的范畴了,这已经超出了他对书法领域的鉴赏层次。
至于内容嘛,都是什么“传承经典”啊“绽放青春”啊之类的,还有一幅字是个名言警句,倒是没什么稀奇。
他惊叹道:“您这字真是没得说,不管写什么,都能镇住台面啊,这几篇字我看都可以的,拿上哪个做提词都没问题”
吴则卿温和地看看他,“拿哪个都行?那就是哪个都不太妥当了。”
张烨一汗,心说你怎么这么理解啊?道:“没有,都太好了,难挑啊”
吴则卿浅笑道:“不谈书法,内容上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要是你的话,你会提什么字上去?”
张烨谦虚道:“我写也肯定没您写的好。”
吴则卿不理他话茬,“说几个,关于青年的。”
一看没辙了,张烨只好道:“青年时代是培养习惯,希望和信念的一段时光?”——这是他那个世界拉斯金说的
吴则卿柔和地笑笑,“还有吗?”
“这个不行?”张烨道:“青年时种下什么,老年时就收获什么?”——这是他那个地球上的易卜生说的。
“还有吗?”吴则卿问。
张烨又道:“青年人呵为着后来的回忆,小心着意的指你现在的图画?”——这是冰心说的。
“还有?”吴则卿再问。
张烨呃道:“青年人先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忘掉一切利害,推开古人将自己的真心话发表出来?”——这是鲁迅说的。
吴则卿:“”
然后张烨道:“这个也不行?”
吴则卿瞅着他道:“你这也叫不懂?你这每一句拿上来,都比我刚才写的句子要好,你要是还不懂,别人早成文盲了,呵呵,看来找你来还真找对了。”想了想,吴则卿还是从里面挑了张烨那个世界的鲁迅的语句,也没耽搁,可能是灵感来了,喂好墨汁,吴校长铺上一张宣纸就落笔了
半分钟。
一幅字落成
吴则卿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
张烨在一旁赞赏连连,“您这字真是漂亮啊。”
“就用你的句子了,定了。”吴则卿看来是很满意,将这幅字放好等着晾于收起来。
张烨眨巴眨巴眼睛,“吴校长,您其他几幅写好了的字是不是用不上了?那我求一幅墨宝行吗?”
吴则卿笑道:“可以,你挑吧。”
“得嘞。”张烨也不客气,挑了其中一张卷好收起来。
一来张烨是真的太喜欢她的书法了,二来,人家领导都写了这么多字了,折腾了这么半天,你要是不跟领导求一下墨宝,你好意思吗?所以你看,张烨这厮也不是不会办事儿的,主要还是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