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青灵帝姬以辞岁迎新为名,在凌霄城的府邸办了一场酒宴,除了邀请平日来往的贵族小姐,还特别允许她们带上家中兄弟作陪,而自己也邀请了朱雀宫中的几位王子。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慕辰没有像以往那样刻意避嫌地拒绝与她接触,而是领着侍从应邀前来。
此时距离新年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凌霄城开始进入雨季。从午后起,便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因为男客出席而刻意打扮了一番的众家千金,只能暂时聚在花厅中喝茶闲聊,而男客们则被请入了厅堂的另一端,由府中侍女奉来琴棋书等物,供消遣赏玩。
方山渊歪在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摇扇,百无聊赖地对旁边的莫南宁灏说:“我其实根本不想来的。在帝姬府上,凡事都得规规矩矩的,周围美人再多,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宁灏是莫南氏的嫡长孙,言行一向稳重,喝了口茶道:“帝姬设宴,岂能只是为了寻欢作乐?你若觉得无聊,现在回家还来得及。”
方山渊口中“啧,啧”两声,似乎很不以为意,但碍着对方的身份、不好再辩,只得低头喝着闷酒,十分怀念被贬去了封邑的淳于琰。
靠窗的一面,二王子逾均正在同方山雷对弈,慕晗、方山济,和三王子浩倡分立两侧观战。
慕晗表面是在关注棋局,目光却时刻留意着立在一旁低语闲谈的慕辰与安氏公子安怀信。
王后安插在承极殿的眼线回报说,安氏已经私下探问过皞帝的口风,打算将安家小姐嫁给慕辰作侧妃。皞帝虽然未置可否,但也没有就此征求过方山王后的意见。
按理说,王子纳妃,尤其是地位不怎么重要的侧妃,通常都是由王后经手操办的。眼下父王似乎要将母后全然隔绝在外,难道是起了什么猜忌?
当初母后为扳倒慕辰,确实费过不少心思。对于那些诬陷和伪证,父王难道就真的没有起过疑吗?若是父王有过疑心,又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呢?
这些揣度猜测,让慕晗很是不安。
方山济和浩倡却是全副心思地观看着棋局。
二王子逾均身弱多病,棋艺却十分精湛,逼得方山雷节节败退。方山济为堂兄捏了把汗,看到紧张处就忍不住想出声献策,可又记起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训诫,抬起来的手、只好重新垂下。
方山雷本就有些恼火,更见不得堂弟一惊一乍的样子,浓眉倒竖,斥道:“你小子看棋就看棋,嗯嗯唧唧的做甚么?没耐心的话,就站一边去!”
方山济年纪尚轻,性子又有些软弱,被兄长责备了几句,便灰溜溜地跑到方山渊旁边坐下,听他和莫南宁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方山渊问宁灏:“这次你怎么在凌霄城待了这么久?从百岁节到现在,差不多有半年时间了,”他凑近了些,挤眉弄眼,“莫不是莫南族长给你订下了一桩凌霄城的婚事,等着接新娘入门?”
宁灏垂目喝茶不语。
方山济插话道:“我听伯父说,朝炎快要对九丘开战了。宁灏大哥留在凌霄城,怕是跟这事儿有关吧?”
莫南氏的封邑弗阳掌控着朝炎三成以上的军力,子弟中出任军中将领之人又有很多,从某种程度来讲,朝炎国超过一半的军队都掌握在了莫南氏族人的手里。因此每逢大战临近,莫南氏的家族要员都会留居京城,一则起到朝中联络调遣的作用,二则,亦是皞帝为防异心,在身旁扣留下人质的一种方法。
作为莫南氏的嫡长孙,未来的族长继承人,宁灏自然是不二人选。
方山济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却如投石入湖,立刻激起了涟漪。
三王子浩倡是庶出,母妃的身份亦不显贵,所以一心想在沙场上有所作为,用军功博得父王的青睐。眼下听到有关战事的议论,忙转过身来,“这话当真是从方山族长口中听来的?”
朝中对开战一直都有所揣测,但皞帝向来心思深沉,一日未下御令,谁都不敢妄下定论。
方山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支支吾吾地嗯了几声。
慕晗在一旁冷声轻笑,“有什么好猜的?父王对九丘开战,是迟早的事。以前顾忌着列阳,无法分散兵力,现在青云剑重归王室,自然能全力对付南边的妖孽。”视线有意无意地瞥了下慕辰,“否则,再拖下去的话,只怕禺中和氾叶也变成了妖族的地盘。”
皞帝派出的使臣在南方诸国大规模肃清,牵连进不少当地的名门子弟。大半年下来,受刑入狱的人不计其数,风声鹤唳之下,竟逼得民意更愤,闹事不断。
在场诸人皆知,慕辰的母亲是氾叶的王姬。一旦皞帝下了吞并南国、废黜氾叶王室的决定,慕辰的立场自然会很尴尬。
慕辰听出了慕晗的暗讽,面上却只是神情淡淡,仿佛全不在意。
逾均在棋盘前支着下巴,思索说道:“可我记得当年九丘和朝炎有过停战协定啊。若是九丘没有兴兵作乱,按理说,朝炎也没有理由发兵南下吧?”
方山济又忍不住接过话去,“对付那些妖人还需要什么理由?以朝炎国今时今日的实力,想跟谁开战都行啊!”
方山雷棋盘上的败局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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