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做起来都会不方便。
念及此,她踌躇开口道:“多谢父王好意。可现在大战在即,女儿若是离开了凌霄城,万一万一再遇到敌国派来的刺客怎么办?”
“有你墨阡圣君坐镇崇吾,你还不放心吗?”皞帝沉吟一瞬,“这样,父王再遣百名禁军精锐,跟着你一同前去好了。”
青灵琢磨着皞帝的口气,见他大有势在必得之意,不敢再作推托,只得含笑谢恩。
从承极殿出来以后,阿婧瞅着青灵,“你倒底用了什么法子讨好父王?先是允许你自由出入王宫,现在又准你回崇吾暂住。我记得你刚入宫的时候,父王可没这么纵容你。为了你私自出宫的事,还当着所有人的面重罚了你。”
青灵想起那一千两百一十记离恨鞭,暗自苦笑。
帝王心,海底深。允许自由出宫也好,去崇吾也罢,都不过是皞帝算计中的一部分,与他的利益、朝炎的利益息息相关。
师父和坲度都曾说过,她需要提升自身的修为,方能控制青云剑、随时启动仙霞关的阵法。眼下东陆内战,皞帝为防腹背受敌、不让列阳乘虚而入,必是极为看重仙霞关的防御,巴不得自己这个女儿能早日将青云剑运用自如
青灵冲阿婧挑了挑眉,“上次甘渊大会的时候,父王不也让你去崇吾住了一段日子、提升修为吗?凭什么这次轮到我,就成了纵容?”
阿婧撇了下嘴,却也无法反驳。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父王待会儿会派人送信给师父,看他们怎么定吧。”
青灵笑眯眯地挽起阿婧的胳膊,“怎么,舍不得我?”
阿婧迅速挣脱开来,“呸,谁舍不得你!我是想着父王交待的那些事,比如帮大王兄操办婚事什么的,总不能全让我一个人做啊!凭什么你在崇吾逍遥快活,我在这里忙前忙后?以前二王兄纳妃我就跟着母后帮过忙,聘礼、衣饰、婚期、庆典细节,听起来简单,安排起来可琐碎了!累死人。”
青灵低头理着袖口,“现在正打着仗呢,哪儿能这么快就成亲。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
阿婧鄙夷地看了青灵一眼,“你懂什么?王族议亲,岂能跟你编排的那些乡下戏文相提并论?以前大王兄跟诗音姐订婚时,单是预备聘礼,就花了三年的时间。这安家小姐虽不能跟诗音姐比,但咱们王室也不能在礼数上亏了人家。”
青灵把袖口捋了又捋,半晌,方才抬起头来,轻声问:“我听宫女们说,大王兄跟莫南小姐的婚约并不曾解除过。可是真的?”
阿婧说:“有没有解除过又如何?当日向父王揭发王兄谋逆的人是莫南族长,他岂会再同意这桩婚事?”
她自幼便与慕辰和诗音交好,此时不禁幽幽叹了口气,“王兄和诗音姐,也是够可怜的,明明青梅竹马”转念想到自己母亲在整件事里的推波助澜,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扭身恹然向前行去。
青灵在原地默然立了良久。
头顶处,透过香榧树叶间隙的阳光交织绚染,明明好似清透明晰,一眼就能看穿,却又始终隔着一层薄绡,绵绵软软,缠绕肺腑。
仲夏之月,朝炎大帝姬入住崇吾圣山。
因时值战事,护送帝姬车舆前往的禁卫多达百名,加上随行宫婢女官,浩浩荡荡、逶逶迤迤。
印着朝炎王族徽记的华丽金辇,由八匹天马拉乘,缓缓降落在月朗风清峰的主殿外。
青灵抱着大白,额角抵着窗棂,远远瞧见墨阡领着众师兄等候在殿外。
师父依旧是白衣银发、气宇孤高,师兄们分列其后,宽袍广袖、神姿清朗,跟记忆中的模样毫无二致。青灵眼圈一红,心里几经琢磨准备着的见面寒暄之辞也混乱起来。
旁边随侍的女官低声提点道:“殿下,待会见到墨阡圣君,您不必行大礼,只需常礼即可。崇吾门中弟子,虽然是您的师兄,但须得先向您行礼,您再颔首还礼。”
青灵自入宫以来,没少听女官在耳边随时重复各种礼仪规范。她向来平易近人,对身边服侍之人十分客气,可眼下亦禁不住厌烦起来,低声冷冷道:“这里又不是凌霄城,哪里来那么多规矩。”
宫中女官都是直接听令于方山王后的,态度不卑不亢,低头谏道:“您是朝炎国的帝姬,一言一行皆牵系国体。若是犯了什么过错,奴婢在陛下面前也不好交待。”
千篇一律的理由,千篇一律的杀手锏。
青灵暗叹了口气。
人在王室混,不得不低头。触怒了皞帝,只怕将来自己再想来崇吾,就没这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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