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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驱策着坐骑转过身来,背后映着冉冉而升的朝阳,神态冷凝地扫了眼四下涌出的护卫,目光最后在洛尧的脸上停留一瞬,随即与麒麟遽然升起,疾速向朱雀宫的方向而去。
洛尧抬手做了个手势、摈退众人,昂首凝望青灵身影消失之处,琉璃目黯敛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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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知道自己跟淳于琰去酒楼喝酒的这一桩事,迟早会传到皞帝耳中,接下来的受罚挨骂,怕也是免不了的。所幸禺中的战事进行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皞帝日日关在殿中与重臣商议军情,根本无暇听人汇报这种无关紧要的琐事,即使方山王后暗中唆使心腹屡次参奏,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仲夏之月,慕辰终于率兵攻破禺中国都凉夏,拿下了南境最后一个神族政权。
消息传到凌霄城,全城百姓兴致激昂,朱雀宫中更是人人喜形于色,欢呼雀跃着朝炎氏从此掌控住了东陆唯一的神族君权!
然而负责朝廷财务度支的青灵却很清楚,这场胜利背后的代价亦是极为沉重的。
单是凉夏一战,朝炎就损兵近两万。
突如其来的庞大抚恤开支,给本就不充裕的国库负上了又一沉重的压力。
始襄晋急得满头大汗,把账簿翻得啪啪作响也找不出解决的办法,眼巴巴地望着青灵,“帝姬,您看”
两人领着幕僚,埋头写了几个方案,又亲自送往承极殿请皞帝定夺。
到了承极殿,恰巧遇到方山修父子也在觐见陛下。皞帝让人把青灵和始襄晋也叫了进去,站在一旁听他们议政。
方山修像是正说到了什么紧要部分、神色微显得有些激动,扭头瞧见青灵步入殿中,停顿了片刻,继续对皞帝奏道:“若非大王子急功好利,岂会有这样巨大的损失?原本凭我们的军力,拿下禺中只是迟早的事,又何必急于一时?”
皞帝高居主位,神情中看不出喜怒,淡然说道:“军中之事,不是还有莫南岸山在把关吗?攻城的策略,也是他们一同商讨制定的。你若是参奏慕辰,便等同于参奏莫南岸山,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方山修脸色一变,口气有些不稳,“臣明白。臣并非指摘莫南元帅有失谨慎,只是前锋营一直都是由大王子殿下在全权掌控,加上王子毕竟身份尊贵,未必事事都会听从元帅的意见。”
皞帝挥了挥手,“无凭无据的事,如何能作决断?这件事先暂搁一旁,等莫南岸山回来复命时再议。”
方山修心有不甘,却亦将皞帝的护短之心看得明白,只得无奈地躬身答了声:“是。”
皞帝目光又转向方山修身旁的方山雷,“伤好了吗?”
方山雷行礼道:“回陛下,已经好了。”
他在洛珩手下折了一条右臂,所幸方山氏家财万贯,花重金从南陆购来稀世珍宝曼砂蓉,集族中高手灵力炼制出一条假臂续接,虽然暂时只能绵软无力地垂落身侧,但假以时日、慢慢学着以神力控制,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应是不成问题。
但可惜,操刀弄剑、按箫抚琴之事,却终究是再做不了了。
皞帝知晓方山雷从小就有扬名沙场的志向,如今废了条手臂、心愿终是无从实现,又联想起自己的儿子浩倡,锐利的目光不觉和缓了几分,问道:“你今日随父入宫,也是为了慕辰的事?”
方山雷道:“回陛下,臣今日进宫,是为当日梧桐镇之事而来。”
“哦?”
方山雷继续道:“臣听闻凉夏城被攻陷时,禺中王成彷被我军生擒,可见当初他潜逃九丘的消息、是为了故意误导我们而放出的假消息。”
皞帝颌首,“他既有意与洛珩串通设下陷阱,自是周密策划过这些事。”
方山雷说:“然则此事尚有两处疑点。其一,早在陛下南下之初,便下令在九丘境外的几处关卡严密布防,切断了禺中和九丘的接触。这其中,也包括梧桐镇。成彷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与九丘密针细缕地合谋,必是用上了什么不寻常的手段。其二,当年九丘与朝炎议和之时,对洛珩施行了封印之术,令其无法踏足九丘之外。这道封印,陛下曾请凌焕上君亲自去确认过,证实无误。然而洛珩竟能突破封印,突然出现在梧桐镇,其中,也必是有什么蹊跷。”
说到此处,他单膝跪地,“臣请旨提审禺中王族,查清事情原委,还浩倡王子和其他命丧洛珩之手的族人一个真相!”
方山雷声线沉稳、带着一丝毅然与决绝,神色中亦流露出一种肃穆的皎然气度,令人难以拒绝。
按理说,以他的资历和身份,想要提审王族成员或许尚有不足,但身为梧桐镇陷阱的直接受害者,他向皞帝提出这样的请求,俨然是合情合理。
皞帝靠坐在主位上,微眯着眼思索了良久,缓缓开口道:“好,此事就交予你去办。务必,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臣领旨!”
旁边一直冷眼静观的青灵,此刻遥望向俯身叩谢的方山雷,拢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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