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前几日才因闹出事端而被陛下惩戒、禁足宫的青灵长帝姬，突然以照顾儿子的名义，搬入了承极殿。

    承极殿作为朝炎帝君的寝宫，宽阔堂皇、气势尊贵。除了两座高大的前后主殿之外，还另有东西偏殿各三座。毓秀因为自幼被教养在了慕辰身边，一直住在东面最大的一座偏殿内，而青灵迁入之后，却被安排到了西偏殿里面。

    宫里稍有洞悉力的人，便很快意识到了这整件事背后的古怪，可谁也没有胆量，质疑帝君的决定。

    王后诗音曾旁敲侧击地提过一次，说这样的安排似乎有些于礼不合，然而慕辰闻言后投来的冷锐一瞥，令她也只敢点到为止。

    这让诗音的心底深处，开始有种令其恐惧的领悟渐渐成形。

    而最让她感到害怕的，也不是这个念头本身，而是即便她的猜测成真、却亦没有能与之相搏的力量。

    莫南一族的族长，莫南岸山，早已病入膏肓。

    次月，这位曾经执掌着东陆过半军力的老将，夺嫡路两次易阵、并最终将自己孙女成功推了王后宝座的世家权臣，最终在家族晚辈的围绕与陪伴下，溘然辞世。

    诗音原以为，慕辰会更属意由二弟宁泽来继承祖父的位置。然而慕辰亲自颁下的御令，却是昭告天下，由莫南氏的嫡长孙莫南宁灏，继位成为了家族的新一任族长。

    直到了这一步，诗音方才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处理与自己家族相关的问题，慕辰已经逐渐摈弃了她的意见与参与。她这个所谓的正室妻子，对丈夫如今的想法和打算一无所知，甚至是无从猜测！

    之前一心一意地为慕辰牵制住兄长宁灏，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二人竟然在背地里有了盟约。她费心竭力地架空自己兄长在族的权力，却不料慕辰最后直接架空了整个莫南氏的权力。家族内斗，兵权一再削减，昔日荣耀不复存在、再难重铸。

    她身下的这个王后位子，也再无法像从前一样坐得踏实

    宁灏继位的消息，传到了承极殿里青灵的耳。

    想怒，但无力发怒。

    玄心露的药效她从前领教过，身体的虚弱、情绪的恹然，整个人感觉轻飘飘软绵绵的，终日嗜睡疲倦。连在园子里坐着看毓秀练功，时间一长，也禁不住头脑眩晕。

    夜里慕辰从密道里过来见青灵时，见她支肘独坐于奁镜前，青丝半挽，姿态慵懒，似有病态。

    他走前，弯腰俯首，轻轻地啄了下她颈后白皙细腻的肌肤，半拥着她问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青灵略略直起身来，空洞的声音似蕴着一丝讥讽，“你还希望有谁在？要不要让全朱雀宫里的人都来看看，你每天夜里都在做些什么？”

    慕辰不急不怒，抬手将她发髻间一支歪斜的金钿取了下来，视线移向镜子里映着的景象。

    两人的头靠得很近。青灵微垂着双眸，睫毛如墨蝶振翅般的轻轻颤抖着，似乎是在气恼着什么。

    黛眉轻描、唇润丹脂，额前一朵小小火莲金箔，是他喜爱的妆容。

    慕辰牵了下唇角，对着镜子里的那个她说：“有朝一日，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

    青灵抬起眼盯着他，“你疯了。”

    她撑起身来，越过他离开，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已让她气息不稳。

    慕辰将金钿放至妆奁，旋身跟青灵，扶她在卧榻坐下。

    青灵没有力气跟他斗，只得任由他揽着，问过千百遍的问题再次翻了出来：“慕辰，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不觉得恶心吗？”

    慕辰并不喜欢在那种事情用强，每次无论再如何意乱情迷，只要她哭泣哀求，他最后总会停下来，止于最后一步前。然而单单是亲吻拥抱爱抚，已是远远超过了青灵所能承受的极限。

    负疚、仓皇、怨恨，蚀骨戳心的罪恶感。

    慕辰照例回答得简单，“有意思。不恶心。”

    末了，反问她道：“从前你还爱着我的时候，不是也不觉得恶心吗？”

    青灵阖双眼，不再作声。

    慕辰拥着她入睡。

    “莫南宁灏的事” 他迟疑着开口道：“我以为，你会问我。”

    青灵淡淡冷笑，“你现在做事，谁敢过问？”

    慕辰沉默着，指尖轻拂着她后脑的发丝，半晌，徐徐说道：“这个族长的位置，是我许诺给他的。他替我毒杀了莫南岸山，有资格取而代之。”

    青灵身体一僵，随即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慕辰，“莫南岸山是你毒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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