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美妇人闻言,抬起头看周围,梨花带雨娇柔模样,令路人看呆眼,凝固当场。
“撩花楼。”道牧付之一笑,这酒楼的名字真是有趣,只是不知能否与荟萃楼相当。
走进撩花楼,侍者见到美妇人,眼皮不由跳几下,热情将他们请到空位上。
“客官,请问你们要点什么?”侍者轻言轻语,害怕接待不周。
“你们这里的招牌菜,给我上十人份,以及十坛好酒。”道牧一手抚摸阿萌,一手放在桌面上点动,侍者离去后,他转头望窗边街道,食指在桌面上哒哒点动,好似在敲打人心。
“你说,我是不是很虚伪,我明明更关心自己性命,却每次都不由自主去帮助别人。可一次次结局,都让我对人产生怀疑,我却每次都想在绝望中,想要寻找一缕希望。”道牧忽而轻语,却又自己反驳自嘲,“不,这不是虚伪,这是贱,贱格”桌面上的手中停止点动,那双血眸直视美妇人。
“公子,那是你的思想太极端了,以为人性本善,就该至臻至善。”美妇人两手紧握手中茶杯,“然,任何人都有善良的一面,亦有邪恶的一面,故人性善恶并存。任何单纯强调人性本善或者本恶的观点,都不客观,都是不符合事实真相的。
利人利己是为善,损人利己是为恶。损人不利己,则属反人性的行为。认为利他最终利己的观点其实错误的,表面逻辑上看似是都站得住脚。
可是其实一个行为到底是如何断它为利己或是利他就存在困难性,人的行为目的本身就是复杂的,也是很难判断到底是绝对利他或绝对利己的,顶多就是两种成分占的比例多少问题罢了”
“噢?”道牧抿嘴一笑,“你觉得我答应帮助你,是利他还是利己?”
“自是利人利,如是公子这般善良却不迂腐之人,世间少有”美妇人回之淡笑,那双漂亮的眼睛写尽风霜。“其实公子自己是个明白人,只是一次次行善,却一次次被伤害,却也有美好的回报。
于是,公子开始被负面情绪左右,开始有些迷茫。你这双原本犹如一汪清澈见底清泉的眼睛,也染上绝望的颜色,可那些美好的回报又点缀这双眼睛,以致你的眼睛比原来还要迷人。
公子,人性不可解放,一但彻底解放人性,则人性之恶无从制约。人性亦不可压抑,压抑人性的结果,只能是积累仇恨束缚创造力。
善恶具有同等的力量,任何人都是有善恶一体两面,善恶只在一念间,只有抑恶扬善遵循宇宙平衡至理,才不会乾坤颠倒。”
“夫人,在我死之前,请告诉我,你是皇,还是后?”道牧面对美妇人,面临死亡,他出奇冷静,“漫漫岁月中,夫人已经演了不少类似这般的人伦惨剧吧?”
“公子果真了得,我身上的伪装你都能看穿。”美妇人抿茶苦笑,面前一切化作黄沙,随风飘逝,最终成一方残垣断壁的城墟,四面八荒化作无垠沙海。“莎皇,公子可这般唤我。”
“呵,我明白了,这里分明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呀。”道牧目光掠过城墟中形态各异的灾兽。“服,真心服,牛郎不愧为本道爷一声所寻的偶像。”道牧打量莎皇,啪啪鼓掌,不知是赞叹牛郎,还是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里为千灾万厄界。”莎皇见道牧看出本质,亦没惊讶。
“说出去,别人可能不相信,一尊灾皇教我如何做人”道牧灿笑,犹如冬日里最后一抹阳光,令人心碎,“能否放过这孩子”道牧抚摸阿萌的头,恋恋不舍。
一直想死,可真正面临死亡那一刻,思绪万千,生前一幕幕回放,心中却又生出活的念头。
莎皇并没做出回应,纤手抬起,撑着下巴,黄灿灿的美眸打量道牧,很快迷离双眼,如是蒙上一层沙。
“唉”一声叹息,天地抖三抖。
道牧阿萌化作一团黄沙随风远去,莎皇呆呆望着道牧阿萌远去的方向。
“人类惧怕灾厄万灵惧怕人类”
“可我想做人”
“”
莎皇抬手向天,挥舞双臂,苍巅漂浮的沙尘,如流水那般疯狂流动。
她明明想要看到黄沙背后的太阳,想要抓住一缕阳光,可随着双手的挥舞,愈来愈多沙尘飞来,掩盖天际,太阳离她愈来愈远,阳光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呼呼呼
她没有生气,沙海却狂风呼啸,掀起漫天尘涛,彻底将天际掩盖、原本就灰暗的天地,陷入一片黑暗,如同她的心那般绝望。
灾,注定无法抓住那缕向往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