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拜完老太君,顾画蕊带着两个丫鬟离开,水袖一直在后面嘀嘀咕咕,走到安静的地方,顾画蕊停步,回头,瞪着那个不安分的丫头,“妳们在说什么?”
水袖笑嘻嘻的说,“小姐,我和月浓在夸你呢,你演的太好了,若不是我们早知道内情,恐怕也被你骗了。”
“死丫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小姐,当然是夸你了。”水袖笑眯眯的说,“小姐,我想看热闹,可以吗?”
顾画蕊嗔了她一眼,知道这丫头耐不住,自己私心里也厌恶顾长卫这样虚伪的男人,想看顾长卫出丑,但是她出面不行,于是准了水袖,叮嘱她在远处看着就好,不要靠近,更不要让老爷发现。
“好嘞,小姐,你放心。”水袖欢欢喜喜的跑了,月浓不由得叹息,“小姐,你太宠她了。”
“我也宠你啊。”顾画蕊回身,一边倒着走,一边与月浓说话,那知一个没留神,脚步踩在青石子上,身子登时失了重心,向后倒去。
砰!
好疼~
像撞到了铜墙铁壁一样,顾画蕊疼的眼冒金星,却见月浓吓得脸色苍白,双腿扑通跪在地上,“奴婢给夜将军请安。”
夜御天?
顾画蕊扭头,正好瞥见夜御天那个万年不变,没有任何表情,冷峻的脸,前世之事电光火石之间扫过心头,她慌乱不堪推开他,不待自己站稳便向夜御天福身行礼。
然后,久久不见回应。
顾画蕊渐渐稳定心神,疑惑间,抬头,眸光再次跌落在他深不可测,浩如星辰的眸中,只能落荒低头。
“你很怕我?”许久,与遥远记忆中一样低沉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将军您名声那么大,画蕊目不识丁都听说过您战场杀人无数,又从未见过血腥,自然是怕的。”
顾画蕊小心翼翼的回话,她记得,夜御天不喜欢怕他的女人,喜欢疏阔有才学的女子,所以她言辞之间故意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胸无点墨,又胆小怕事的女子,为的只是错开曾经相交而造成的悲剧。
再次,周围寂静无声,让人心乱。
再次,许久之后,他不带感情的声音缓缓响起,“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人也不在少数,更何况……”
他牵起顾画蕊叠放在腰间的右手,略微翻转,露出手掌之下那晕染的墨迹,“目不识丁?”
顾画蕊半咬红唇,怎么眼光这么毒?她刚刚是为了让老太君相信她一字一句抄写的诚心,所以这手掌之间的墨迹就没有让水袖擦掉,她都已经将左手放在右手之上遮挡,怎么还是偏偏叫他看了去?
索性,他没有再说什么,便带人离开,顾画蕊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后背润湿一片,回屋的脚步都有些虚浮,仿佛耗尽了半生力气。
黄昏时分,水袖回来了,连口水都没喝,眉飞色舞的开始描述起自己瞧见的热闹,“小姐,你可不知道老爷有多惨,本来老爷还解释说是误会,结果海兰姑姑到暖春院一看,那二姨娘的人正在测量屋子呢,老爷一下懵了,任打任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活像只木头鸡公。”
水袖学着老太君的口吻说,“你说说你,几十岁的人了,还学着外面的人风流,我当初教你忠孝仁义,你就是这样学的?你知不知道沈家对我们顾家有恩,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混帐东西!”
“这句话一说完,我听见砰地一声,等老爷一出来,老爷的胸口好大一片茶渍,肯定是被老太君打了。”水袖兴奋的说,“我看呀,依照老爷出来的脸色,今天晚上二姨娘绝对不好过。而且老太君骂人的声音很大,现在全府都知道二姨娘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笑话。”
月浓给水袖倒了一杯水,“你呀,先喝口水润润嗓子,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