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一查,就会发现今日之事乃是太子与四皇子之间的争斗倾轧。
若是敬国公府的人因此而受伤甚至被杀身亡,那么事情必然会闹大,不管是兜了恶果的太子也好,还是举发丑事的四皇子也罢,怕是一个也逃不掉的。如此结果,于你岂不是更加有利?
这种情况下,你不静悄悄的旁观,怎还加入了进去?真是好心办了坏事啊!我说你感情用事,可有冤枉了你?”
说完这话,老者就转身进了东捎间,走到罗汉床上坐下。
罗汉床上的梅花小几上摆着副棋盘,上面棋局半残,是师徒两个午时之前未曾下完的。
元晦跟着到另一边坐下,他蹙着眉头看了看棋盘,执起一枚白棋,却久久都没有落下。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把棋子重新装进棋盒里,摇头笑道:“先生的意思学生自也明白,只是敬国公府的老太君与母妃有旧。
他们府的二房夫人又出身袁家,当年多亏了袁老先生冒死相救,如今表弟能安顿下来、跟着大儒读书,也全仰赖袁老先生。
老先生的人品学识这样的好,于我又有大恩,我怎能罔顾恩情,恩将仇报,眼睁睁看着他女儿外孙赴死呢!”
元晦将心中话说了出来,心中畅快了些,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再看那棋盘,倒也不觉得烦躁了。
庄先生是外祖父为自己选的夫子。
既是先生,有师生之谊,又是谋士,为自己谋划许多,元晦对他自然非常敬重。
只是庄先生骨子里有法家刑、克的影子。一直教导他,要想谋得大位,就必须有人献出性命来实践,有人流出鲜血来祭奠。
不惜代价、不择手段。
血染的思想!
元晦对此有些颇不赞同:这种踩着万千尸骨登上的皇位,要他坐,他是坐不安稳的,怕是一生都会难安!
庄先生听了他的解释,“啪”的一声落下一子,摇头叹息道:“夺位,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分的后悔。老夫知道,你是觉得老夫心性残忍,视人命如草芥。
只是你若不狠,别人只会比你更狠,多数时候,那些能顺顺利利登顶成功的,往往是那些狠的下心、万般情义皆空之人,看看曹匹夫、武皇后,再看看你父皇,哪一个不是如此?
你如今看中感情是没问题,只是为了这些往日的情义耽误了大事,这却是老夫不敢苟同之处了!”
元晦本还没什么,待听得庄先生提到了自己的父皇,不禁眼神一黯。
想起那些经年往事,那些死去和消失的人和事,他的胸中就是一股郁忿伤心在涌动。
这种感觉填满了他的心,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先生,曹公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学生对此却不赞同,该是宁教天下人负我,不教我负天下人才对。
若是为了大业,不择手段,连骨肉亲情都不顾,连救命恩人都要杀,那又与禽兽何异?
这样的人,若是登了高位,如何能要求他爱民如子呢?只会成为天下人的祸害,为人所唾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