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者这种事并不关心,他更关注的是杜维耶隐藏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说不上来为什么,那双眼睛总让他有一丝危险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在动物园笼子里见到的非洲鬣狗一样。直觉告诉他,这个杜维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很可能见过血。
“约翰,我想起来了。”阿黛尔小声地跟他说:“第一天晚上舞会的时候他请我跳过舞。我们聊过,他就住在里昂的雨果大街,跟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只隔一个街区。”
“后来你们再见过么?”约翰问道。
“在教堂里见过一次,当时他坐在我和罗达的后面一排。”想了想,阿黛尔又补充道:“弥撒结束后他说要请我们去喝咖啡,不过当时艾拉吵着要去儿童游乐场,我就没答应。再后来就没见过了。”
一见钟情么,还是跟有夫之妇。约翰在心里小声嘀咕着,这个法国人到底是浪漫过了头,还是他本来就是一个精虫上脑的酒色之徒。嗯,看他这么瘦,眼底还有点青,后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约翰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堂兄雷金纳德,他生前也是这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范德比尔特先生,需要我去警告他一下么?”雷诺船长问道。这种事他非常有经验,头等舱的客人们都是有身份要面子的人,在遇到这种龌龊事时一般都不方便直接出面,通常都会由他来代劳。
“算了,没有必要。”约翰想了一想还是拒绝了。“明天早上就到南安普顿了,以后也不会再见到这个家伙了。让你的船员别再帮他送东西了就行了。”
“诺曼底号”原本只往返于纽约和法国的勒哈弗尔港。但是由于载客率不佳,为了争取更多的客源,近来它会分别在英国的南安普顿、法国的勒哈弗尔、荷兰的鹿特丹和德国的汉堡四个港口停靠。
南安普顿是“诺曼底号”抵达欧洲的第一站,那里距离约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法国的勒哈弗尔港只有一条窄窄的英吉利海峡。抵达南安普顿就代表着他们的这次航行已经进入了尾声。
“如您所愿,范德比尔特先生。您就放心好了,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您和夫人的。”雷诺船长笑着向约翰行了个礼。
“我们走吧,亲爱的。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阿黛尔主动挽起了约翰的胳膊,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回荡房间后,约翰和阿黛尔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两个人都想尽快它忘掉。约翰没有再去翻那堆基金会的材料,他决定用剩下的时间好好陪陪阿黛尔。
晚上,他们两人单独去了船上的“水晶”餐厅享用了一顿晚餐。这座专属于头等舱客人的小餐厅装修得非常别致。它的十二盏由著名奢侈品牌“莱俪”公司设计的水晶灯并没有吊挂在天花板上,而是倒置在地面,形成了穿插于餐桌间的12座水晶“喷泉”。
晚餐后,他们还一起去商业区逛了逛,买了些船上的小纪念品。虽然后来小艾拉对爸爸妈妈抛下她单独行动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但这段短暂的二人时光很好地抹平了他们各自心中的小芥蒂,两个人的感情反而比之前更好了。这一点,让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的德加洛先生非常满意。
第二天早上,雷诺船长把头等舱的乘客们都招呼到了餐厅。在那里,他们可以享用在船上的最后一顿早餐,并有机会跟在这次短暂旅途中结识的新朋友做告别。每个女宾席上都放着白兰花,花下面是一个金白二色的粉盒,这是邮轮公司送的小纪念品。
餐厅里,孩子们都按照传统,戴上了纸帽,兴高采烈地抛掷着彩色纸带。约翰和维克多做了告别,阿黛尔依依不舍地拉着罗达夫人的手,约定等他们去柏林的时候一定会登门做客。
早餐后不久,“诺曼底号”就抵达了南安普顿,一部分乘客在这里下了船。约翰他们一家回到房间收拾行李,他们会在下午抵搭勒哈弗尔港。然后,他们将改乘内河游艇,沿塞纳河直达巴黎。
“哦,巴黎!”阿黛尔搂着艾拉,激动地对约翰说,“我真的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