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白氏肯定会疑虑冯淑嘉为何突然想起林山居士来,不过自打上回见过冯淑嘉仿作的《荔枝图》和荔枝印章之后,冯淑嘉再提起有关荔山居士的话题时,她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疑虑了。
试问这世间,能将荔山居士的画作篆刻模仿得如此相像的,就算是那些小有名的画作者,也未必能做到吧。
被冯淑嘉这一打岔,怀孕后日显健忘的白氏,便忘了先前的问话,母女俩畅想起雪中的荔山居士来。
而此时的荔山上,荔山居士林维既没有像白氏想的那样风雅脱俗,也没有像冯淑嘉想的那样畅快酒肉,他正拧眉看着雪地上即将消失的脚印,问守门的小童:“方才我睡着时,有什么人来过吗?”
揣着袖子,缩在炭炉旁摇摇晃晃的小童,闻言立刻惊直了身子,抽抽鼻子,茫然地摇头回道:“没有啊,居士。我一直在门口守着,没看见什么人过来。”
林维看着被炉火烘烤得昏昏欲睡的小童,无奈地摇摇头。
炭炉离着门窗那么远,门窗还始终紧闭,一直守在炭炉旁的小童能看到什么。
或许,是山里的猎户吧。
前两年,好不容易诸皇子的夺位之争告一段落,新帝登基,改元隆庆,然而国朝还未太平多久,又再起战事。
好不容易挨到今年春上,战事平息,谁承想今冬又多风雪,恰临近年关,日子自然是更加难过。
连他这样的富贵闲人都觉得日子难熬,那些依靠山林为生的猎户只怕更觉生活艰辛吧。
为了果腹求生,在这样大雪封山的季节里,顶风冒雪地出来打猎,也不是没有可能。
雪越下越大,地上原本就浅薄的脚印,很快便被覆盖,四处又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林维对着空旷素洁的山野,长叹一声,转身回里屋,继续睡觉去了。
躲进茅庐寻清净,管它外头闹个天翻地覆呢!
反正,他所在意的,爱情、亲情、友情,早就都消逝不见了。这尘世之于他,不过是生命终结之前,临时寄居的地方罢了。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啊。
一场又一场的风雪,京城大半个月来都阴沉沉的,直到除夕清晨,朝日方才破云而出,将丝丝缕缕的光芒洒向世间。
然而天上云层一直未散,朝日在薄云后也昏黄晕染、模糊不清,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然而对于蛰居了大半个月的京城百姓来说,这一点晴朗也足够让他们欢呼了。
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吉祥喜庆的春联,鞭炮声此起彼伏,到处一派热闹欢欣的景象。
相比起街上的热闹,武安侯府里虽然也四处红彤彤的十分喜庆,却稍显清净,往来行人稀少。
白氏体恤下人们一年的辛劳,不但发放了比去年更厚的红封、更丰富的年货,还允许他们除夕夜回家和家人团聚,一起守岁辞旧迎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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