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个受害者,却像个施暴者似的,一副因向她提出合理的请求而颇有歉疚的模样。
冯淑嘉看着曹彬,摸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能指着冯援道:“是舍弟撞伤了你,送你回去,本就是他的责任。不过他年纪尚小,我不跟着去也不放心。还请曹大人不要介意。”
“我不……”曹彬话才开头,突然顿住,惊讶地看向冯淑嘉,疑惑问道,“你,姑娘知道我?”
他方才并没有说自己的官职,眼前的姑娘却称呼他为“大人”,显然是知道他在朝中任职。
冯淑嘉笑道:“曹大人寒窗苦读,上届春闱榜上有名,还得过圣上的夸赞,我曾有缘听父亲提起过一句,说是‘永安巷的曹彬曹大人,聪颖过人,过目不忘,是位难得的人才’。”
这话冯异当然没有说过,冯淑嘉也是仗着前世的经验才知道的。既然汾阳王现在还没有请动曹彬,那就别怪她半路劫胡了。
曹彬被一个小姑娘当众夸赞,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拱手谦逊道:“不敢不敢。冒昧问一句,不知令尊是?”
“武安侯。”冯淑嘉笑应道。
曹彬一脸恍然,肃然起敬,正色道:“原来是大梁战神武安侯啊!武安侯驱逐西凉贼人,护佑我大梁百姓,实在是可敬!可敬!”
这样的曹彬,让冯淑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曹彬的崇拜敬仰之情并不作伪,若是他知道前世正是他从内阁传出的那些秘密,让汾阳王一步步掌控了朝局,才能那么顺利地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栽赃陷害,使得武安侯府被抄没诛戮,不知会作何感想。
然而今生不是前世,再怎么后悔抱怨都没有用了,唯有更加坚定地前行,扫除一切障碍,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冯淑嘉和冯援在护卫的保护下,一路护送曹彬往永安巷行去。
热闹的元月十五夜,这点小骚乱很快便风过无痕,街市上灯光璀璨,游人如织,欢歌笑语。
临街阁楼上的萧稷,眼见着那抹丽影渐渐地融入人群,身形一闪,便到了楼外,踩着街上连绵的屋脊,一路尾随而去。
冯淑嘉竟然会亲自送内阁文书曹彬回永安巷,这让他不得不在意。
曹家的院子在永安巷的中间,一进的院子,三间阔,院墙屋舍因为上了年头而显得陈旧,透过大门却能看见里头很整洁。
冯淑嘉很想进院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汾阳王威逼利诱的痕迹,然而她是个姑娘家,因为不放心冯援一个人而一起将曹彬送回家还好说,再要进,可就不合适了。
冯淑嘉给一路背着曹彬的护卫李良使个眼色,吩咐道:“扶曹大人进去,好好地伺候着,等张老大夫出诊时,让他给曹大人也仔细地诊治一番。至于诊金药费,包括曹老夫人的,该多少就是多少,一文钱都不许少给。事后,记得找人送张老大夫平安回去。”
元宵节人潮拥挤,张老大夫年纪大了,若是因为此次出诊磕着或是碰着了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