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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公主就在里头等着女官。”
明珠点头道谢,却在高高的门槛前站定不动,她的目光往里头扫了一圈,微微有些不安。
偌大的宫室内,竟然一个侍女太监都没有,安心公主这是打的什么主意?空城计还是瓮中捉鳖?
“女官还不进去?公主可恭候多时了!”
太监的语气有几分着急,分明是有猫腻,明珠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踏进这道门槛,这太监是不会离开的。
也好,且看看她玩什么把戏,反正有蒋妃在,安心即便要整她,也不敢玩得太过,明珠自信她能够对付。
明珠按了按袖中迷香,提起裙摆垮入殿内,殿内安静得可闻落针,倒是没有埋伏着什么打手之类,隐隐有说话声从内殿传来,明珠站定脚步,听出那是安心公主和另外一个女子在谈话。
安心语气高亢,带着训斥。
“你怎么这么糊涂!一个大家闺秀竟做出这种事来!白让你是堂堂尚书小姐,礼义廉耻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女子嘤嘤哭道。
“殿下!臣女是无辜的啊!我虽对赵公子有好感,但也知道贞洁二字比女孩子的性命还重要!那天他只是约我画楼听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喝了一盏茶就开始犯困了,后来清醒过来……便和他躺在一起了。”
安心冷笑道。
“这还不明白吗?分明是赵崇给你下了药,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亏你喜欢他!”
那女子虽然哭得六神无主,却还是小声分辨。
“他并不是那种人,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总之,臣女这身子已破,怎么还能去参选秀女?若是验身时被嬷嬷发现,那就是欺君大罪,别说是我,连我爹,我们陆家都要遭殃!现在唯有公主能够救我了!求公主看在清池从小伴您读书的份上,去和娘娘说,把我的名字从秀女册上划掉吧!求求公主了!”
一阵咚咚咚的闷响传来,想必是磕头的声音,安心公主连忙搀扶,并安慰道。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虽是本宫伴读,但本宫一想视你为姐妹,你有难处,本宫怎会坐视不理,只是事关重大,千万不能对外声张,否则不止是你,连本宫和母妃都要受牵连……”
“臣女晓得,这种事臣女哪敢对半个人说,更不敢连累公主!”
明珠双眉紧蹙,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当下掉头就走,却不料殿内安心高声道。
“谁在外面?可是明珠姑姑来了?”
明珠只得回身,远远地站住,施礼道。
“女官明珠,奉陛下之命前来教导公主,没有公主宣召,不敢擅入。”
安心笑道。
“姑姑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命人通传一声,让你在外头好等了,快快进来吧!”
明珠冷笑,原来如此。
里面那个女子,必是户部尚书的女儿陆清池,今年刚满十四岁,确实也在选秀范围当中,户部尚书一向和蒋家走得很近,关系倒是不错,但是他的女儿出身高贵,不比蒋玉媛差,若入了宫,位份自然也不低,再得了皇帝亲睐,对蒋玉媛来说,自然是个威胁。
在这个节骨眼上,陆清池却偏偏失身,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听她的陈述,分明是遭人算计,可惜这姑娘脑子不清不楚,身为羔羊却来求虎狼相救,到时候从选秀册中除名,只怕还会对蒋玉媛母女感恩戴德。
但是显然,蒋妃母女并不打算因此放过她,蒋妃若主动替她除名,自己落了口舌不说,在户部尚书面前也不讨好,她怎么会那么“好心”?不如通过别的途径,让陆清池身败名裂,再也没有接近献帝的机会。
而她明珠,就是她们计划中的那个途径……
安心故意在陆清池面前强调自己在外头听了许久墙根,其中用意不言而明,到时候东窗事发,陆家第一个就会想到她,若是陆清池因此毁了,陆家也不会放过她!
这种主意,可不像是十二岁的小丫头安心一个人能想出来的。
明珠齿冷,好个两面三刀的蒋玉媛,方才还和自己姐妹相称,转身便脚下使绊子,这是要告诫自己,不想惹祸上身,便得乖乖听话吗?
明珠大大方方地走进安心寝殿,只见安心公主穿着金丝缀玉红马甲坐在秀榻之上,娇俏的小脸上隐有一丝得逞的笑意,而她身边,一位粉衣少女惶惑不安立着,双眼通红,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地盯着明珠。
想必安心方才那番话,她是彻底听进去了。
“明珠参见公主殿下。”
“姑姑不必多礼,是本宫忘了姑姑今日要前来授课,让姑姑在外头站了许久,真是过意不去,但本宫今日身体不适,实在没有精神念书,辛苦姑姑白走一趟了,你还是明日再来吧!”
明珠脸上挂着平淡的微笑,微微欠身道。
“既然如此,自然是公主金体为重,还请殿下好生休息,明珠先行告退了。”
见她退出寝殿,陆清池越发慌乱起来。
“公主,方才我们说的话……”
安心叹了口气。
“只怕她已经听见了。”
陆清池几乎要哭出声来。
“那、那她会不会……”
安心道。
“这可不好说,她虽然是母妃的义妹,但和咱们向来不是一条心,难保她不会趁机做些什么!”
陆清池急红了眼。
“既然如此,我该怎么办?那件事绝不能让人知道的啊!”
本来蒋玉媛只是让她给明珠一个教训,但话到嘴边,安心临时改变了主意。
“你怕什么,堂堂的尚书小姐,难道连一个参军的妹妹也对付不了?她有现在的身份地位,都是蒋家提携,横竖出了什么事,我让蒋家不要怪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