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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告诉她,若是愿意与卫长卿和离,那我还愿意认她这个女儿!”
婆子应了一声,走到梁端阳面前原话复述,闻言梁端阳止住哭声,可身体上的颤抖却越发控制不住,她跪伏在地,不住摇头悲恸不已。
“不,母亲,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等两难的选择。我不想和卫郎分开,更不想和骨血亲人分开!”
连说一句求饶的话都把卫长卿放在前面,蒋蕊气得胸口钝痛。
“既是如此,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我们走——”
“不——”
卫长卿扶着梁端阳因为伤心欲绝不断下滑的身子,也往地上一跪。
“岳母大人,不,侯夫人,草民愿与端阳和离,还请您认回女儿,千错万错都是长卿的错,只求您不要迁怒端阳。”
梁端阳不可置信地看着卫长卿,完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正要出口发对,手心却被卫长卿轻轻一扣。她看了身侧谦谦如玉的公子,联系事情始末,又觉得感动不已。
她到底比季明珠幸福,她为卫郎付诸了一片真心,他亦回馈真心!
蒋蕊不动声色地看着女儿与卫长卿的互动,浑身发抖!
“呵,好一个不要迁怒!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家瑞英的命还能回来吗?”
“母亲,要不让县主先过来,咱们一起走几座桥,什么事等回厢房再说!”
蒋蕊没有表态,史秋凝只当她默认了,亲自上前把梁端阳迎过来。庞胧烟见状,也跟着上前不动声色道。
“走桥不问出身贵贱,前面苏家的女眷均是侍卫守在暗处,自己融入其中与民同乐,咱们带着这么多侍卫到底兴师动众,万一让有心人看到又要给父亲和郎君们在朝堂上惹一堆笔墨官司。”
史秋凝一听有理,吩咐侯府侍卫们各自散开。庞胧烟眼见那裹着斗篷的人影总算也混着民众上前,终是松了一口气,她从青笋手中接过一块与叶妙莲身上披着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斗篷当着众人的面展开披在身上。道了声大嫂等我,便疾步跟上。
目送卫长卿苦笑着从地上站起,摇摇晃晃回了卫府的马车,人群摩肩擦踵而过,各座舟桥上的女眷们也都恢复了平常的脚步,有些体内八卦之魂尚未过瘾的,更是跟紧了侯府女眷。青笋在庞胧烟的示意下走向前面的叶妙莲,恭敬地亦步亦趋站在她的身后。谁也没有注意到另一个裹着斗篷的女子去了何处,直到各府女眷手中掌着的盏盏灯笼在河面上交叉倒映的倒影被一声尖利的惨呼打乱破碎。
“不好了,少夫人落水了——”
青笋吓得大叫,手中的灯笼哐当掉落,瘫在地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来人啊,快来救少夫人。”
周围人听到有人落水,登时一阵惊慌,本来就有些拥挤的舟桥,被那乱了秩序的人一闯,越发没有章法。
一时间惊呼声、喊叫声、痛骂声、呼救声、哭泣声……种种声响不绝于耳。
有女眷在过“平安桥”的人家,纷纷派人来寻;不知道人在哪的,也唯恐自家人被那混乱的人群踩踏,挤压上前;其他舟桥的人看到这边动静,也停脚侧目观望。平安桥上混乱不堪,眼看一场落水事件似乎马上就要升级成为一场踩踏事件,众人惊疑不已,直见二十四座舟桥开外一队人马打马过来,那已然乱了的人群才些许找到主心骨。
“京兆尹的大人来了!京兆尹来人了!”
酒楼厢房,听闻影宿回禀那落水之人尚未获救。明珠放下手中的杯盏,扬眉对对面的姬尘浅浅一笑。
“今日注定不太平,咱们去走一走鹊桥,便早点会府上安歇吧。”
看她露出的了然笑意,姬尘笑笑不语,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鹊桥在二十四桥中段,距离出事的平安桥已有百米,或许是很多人听闻平安桥出事,这本来是历来“走桥”中人数最多的一座桥,上面却只有几个零星人影。
而桥如其名,今日特地来此走桥的多为情侣。姬尘与明珠相携手而过,两人的姿容在过桥人中尤其夺目,当即便吸引了往来的男女,有些认出明珠或姬尘身份的,不由低声赞叹。
“果真是一双璧人,从前盛京名姝梁端阳与卫长卿也可算是世人艳羡的一对,可到底卫长卿品格低劣,如今他二人落得那般境地更是报应。哪有眼前清风朗月般的明珠姑娘与姬大人让人心生儒慕?”
“可不是,那些牛鬼蛇神一般的男女,怎堪得上世人的祝福?”
“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恐怕今日过去,盛京姑娘们都期望找一个姬大人那样的如意郎君!”
“盛京的男子又何不想寻一个明姑娘那样的貌美娇娘?”
……
在众人的轻声谈论中,明珠与姬尘渐渐走到了桥中,入目却见一人凭栏而立,孑然一人的身影在小满微风中显得分外突兀。
看到两人,那人有些恍惚的目光陡然凝聚,他深深地看着明珠,目光定格在二人紧握的双手上,有些瘦削的脸颊上除了贪婪的欲@色还有那吞噬入腹的恨意。
“原来是你们。有道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来,两位抓紧时间享受,乐极生悲一下也是好的!”
分明还是朗月出尘的样貌,说出的话却那么恶毒,在四下的议论低语中,明珠也不生气,粲然一笑。
“卫长卿,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是啊,你和梁端阳确实是好景不常来,怎么样,软饭硬吃的滋味如何?”
一句“软饭硬吃”,让周遭人哗然失笑!
可不是,那韦泽化名卫长卿,先因为国公府嫡女季明珠的关系吃了几年软饭,而后又攀上了梁端阳,背靠侯府又吃了几年。联想无论是季明珠还是梁端阳都对其一往情深、唯他是瞻,这不是软饭硬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