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似乎已不省人事,心脏一揪,推开伺候的宫女亲自握住窦娇儿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也凉了半截,喝问。
“怎么回事!可让太医来看过了?孩子怎么样?”
一个老态龙钟的红袍医官从人群中跨步上前,跪伏于地。
“启禀陛下,微臣已替娘娘诊治过了,实在、实在看不出什么症结,娘娘这恐怕是受了惊吓,或者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动了些胎气……”
只听众女之中,明珠轻轻一笑。
“这位太医行医多年,不以医理论事,倒以鬼神来搪塞,也真是闻所未闻……”
蒋玉媛狠狠剜了明珠一眼,又向安心公主使了个眼色,安心立刻跳出来对献帝道。
“方才莲池那边才看到杜鹃,这里她就无故晕倒,可不是冲撞了么!方才那两只杜鹃啄食莲子,我就觉得不是好兆头!叶昭仪,听说你把这两只阴阳怪气的鸟当孩子养,该不会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在上头了吧?不然怎么平时不见鸟飞出来,偏偏今天这时候出来了?父皇,您说这事难道不奇怪么?据说找了替死鬼的冤魂,便能得到超度……”
宫中有过子嗣的女眷,除了蒋玉媛,便只得叶棠华一人,安心的话,似乎是暗指窦娇儿
招了自己那胎死腹中的婴儿,附在杜鹃身上,趁着窦娇儿怀孕前来夺舍。
和杜鹃鸠占鹊巢的习性联系在一起,事情果然变得诡异起来,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牵涉到如此阴毒的邪术,众人都怕多说一句,牵连自身,于是选择沉默,叶棠华气得浑身颤抖。
“公主小小年纪,满口说得却是些什么话!不过是巧合,你怎能生出如此荒谬的联想,陛下,童言无忌,不可当真啊!”
献帝十指紧握,慢慢抬头看向叶棠华,他目光冰冷,显然安心的话在他听来并不是所谓的童言无忌,毕竟再爱一个女人,也不会超过对延续血脉的执着。
在人人神色紧绷,额头冒汗的氛围下,明珠却依旧面带浅笑嘲讽道。
“安心公主年纪虽小,见识却不小,明珠虽蒙陛下和娘娘不弃,有幸教导公主,如今却是惭愧得很,公主如此见多识广,尤其连明珠都闻所未闻的这些奇闻异事,也能了如指掌,明珠实在不配教导公主。”
一席话说得安心哑口无言,连普通的贵族家孩子,家中必然都不许下人在面前说这些闲言碎语,何况她一个深宫长大的公主,又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些话?除非是有人刻意叫她说的。
安心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本宫、本宫就是在一些书上看来的!你现在又不是女官了!轮得到你来置喙!”
明珠欠身。
“自然不敢,只是论起辈分来,只要公主还唤十三王爷一声小皇叔,明珠便好歹算得上公主的婶婶,总还是有立场劝公主清心正形,少看些歪门邪道的杂书。”
蒋玉媛目光如刀,寸寸凌迟着明珠,这个令三弟神魂颠倒的女子,总是处处与她们母女二人作对,真是讨厌极了。
“陛下,确是臣妾教导不严,臣妾会好好管教安心的,只是眼下还是娇儿妹妹的事更要紧些,可不要本末倒置啊!”
比起即将诞生的皇子,安心确实已不再被献帝放在首位,但他也不会因安心的一面之词就给叶棠华定罪,他想了想,沉声道。
“去把天师请来,朕只信他说的话!”
蒋玉媛母女悄悄相视而笑,她们早就料到会如此,所以提前命人给那位天师塞了一幅织金坠宝的法华经,那天师看着摸样清秀出尘,没想到却上道得很,径自收下不提,所以与其说她们毫不担心,不如说她们甚至是期待张长生出来说话的。
张长生很快便被人带到了落樱阁中,他行动如清风拂柳,面对四下投来的各种好奇、探究的目光,仿若浑然不觉,只有目光落在明珠身上时,微微震动,两人视线交错,一触即分。
“张天师,今日朕本是让你来为娇儿母子祈福的,可现在她却意外昏迷了,你来解释给朕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长生欠身作礼,瞥了眼胸有成竹的蒋玉媛母女,不慌不忙道。
“关于此事,在下也正想前来回禀陛下,方才在下作法时,便感到一股邪气作盘旋在莲池之上,与在下作法召来的祥瑞之气冲撞相克……”
安心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窃喜,得意道。
“叶昭仪,之前你说本宫诬陷,现在你还有何话说?方才盘旋在莲池边的,除了你那两只阴阳怪气的杜鹃鸟还有什么?本宫看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怀了龙种,夺了你的恩宠,才做出这种阴毒的事来!”
叶棠华面色剧变,愤怒地看向张长生,不料他不紧不忙,掀起眼皮看了安心一眼。
“公主误会了,在下并没有说那两只杜鹃鸟乃邪气所化,不知公主何来这等联想,那不过是普通的鸟儿罢了,撞见邪气,迷了方向,所以一直在莲池打转,真正的邪气,自宫内,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四象聚集而来,恐怕是有人想要作乱,故意在这四处埋下邪祟,待在下用罗盘定位,陛下可派人前去挖一挖,看看究竟是何物。”
安心的表情变得十分可笑,她很想立刻冲过去揪着张长生质问,他怎么有胆子收了她们的银子却还摆了她们一道,可她不能,就好似哑巴吞了黄莲,几次蠕动嘴唇都无法说出半个字来,蒋玉媛也没好到那里去,尽管她端庄地坐在那里,可眼角的抽搐却还是被叶棠华发现了。
叶棠华微微一笑。
“看来安心公主所言不错,这宫中果然有人见不得窦家妹妹怀了龙种,故意引来邪祟害她,只是那个人并不是本宫,陛下,此事绝不可姑息,定要好好查一查才是!”